说完又指向小桃,“你,生火,烤肉。”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苏依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骆潇手上接过这只兔子的耳朵的,浑浑噩噩走到溪边,与兔子大眼瞪着小眼。
苏依枝这个人,要说手无缚鸡之力未免太小瞧了她,从小跟哥哥们一块长大,又受到岳云楼长老江远博的传授,身手自然比一般人了得,小时候爬树偷个鸟蛋,聚众斗个蛐蛐,这些事都没少做,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王成败当做男孩抓了起来。
可要说真的干坏事却一件也没有,她做那些事只图个新鲜好玩有趣,可要是伤害到了别人或者别物,那反倒索然无味了。
更何况这么一只可爱的兔子,她是杀还是不杀?
兔子啊兔子,你要看清那个黑衣人,是他将你捉了来,命我杀了你,就算你一会到了阎王殿中,可要申辩仔细,他才是主谋,我顶多是个从犯。
苏依枝叹了口气,犹自发了会呆,便心一横将兔子整个浸入了水中。
那懵懂无知的生灵在她手中挣扎得越来越剧烈,这股抵死反抗的力量好似要穿透她的掌心,搅碎她的手臂,她闭上眼睛死死地捏住那双耳朵,什么也不想。
动静不知什么时候又渐渐微弱,她睁开眼摊开手掌,那双灰绒绒的耳朵忽而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天张老四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她不由踉跄了一步,兔子也被提出了水面。
眨了眨眼睛,还好耳朵还是耳朵,活兔子还是活兔子,只不过是一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的半死不活的活兔子。
苏依枝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抬头便看到不远处坐在树下抱着胸,冷眼看着她的骆潇,以及另一边已经生好了火,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桃。
她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将兔子耳朵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努力甩掉脑海中那座尸横遍野的茶馆的场面,怔怔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缓缓贴近了它,微微颤抖手臂却出卖了她。
她是从来没有杀过活物,可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有哪一样不是活物做成的?
既然吃得为什么杀不得?既然别人可以杀,为什么她不能杀?
锋利的刀尖在这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身上游走,太阳渐渐落山,灰色的毛发染上了一丝猩红。
兔子啊兔子,你本来快活地在这林间生活,不用背什么四书五经、女戒内训,没有夫子打你的手心,没有讨厌的人笑你痴人说梦,一家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多么潇洒自由,可如今却又为什么困于我这双掌之中,瑟瑟发抖?
快了快了,只要那么一下,便什么都解决了,快乐也好,痛苦也好,什么都消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苏依枝用尽全身的力气扬起了匕首。
小桃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匕首离兔子只有一寸的距离,它缓缓张开了那双无辜的血红的眼睛,动了动,缓缓溢出了几滴液体。
苏依枝清楚地看见,那又大又圆的眼仁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赤红的双眼,狰狞的面目,像个杀人凶手一般。
她终于脱力地跌坐在地,匕首应声而落。
小桃跑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兔子,犹豫道:“还是我来吧,不就杀一只兔子吗,那有什么难的,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一会我吃的时候可没你的份!”
“慢着,”骆潇缓缓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了小桃,“你,去洗干净,兔子给我。”
小桃愣愣地接过匕首,左右没看出哪里脏来,却碍于骆潇骇人的眼神,便只好将兔子递给他,接过匕首走到了另一边。
接着苏依枝便眼睁睁看着骆潇怎么手起刀落,怎么血溅三尺,怎么开膛破肚……
直到最后骆潇用树枝将兔肉串起来架在火上。
小桃饱餐了一顿之后,摸着肚子,靠着苏依枝睡着了。
月明星稀,篝火,炙肉,小孩,骆潇……
多像六年前的情景。
苏依枝看着骆潇沉静的侧脸,他似乎还是那个样子,从来不会让小孩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比如六年前的自己,比如六年后的小桃。
可他这淡漠的表情,收敛的眉目,哪里还有六年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为何他会变成今天这样?……就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看透了。
是了,六年后的现在,苏依枝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骆潇也不会像对小桃那样待她。
她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那是她第一次目睹有人死去,况且是这么诡异的死法,如今仍心有余悸。
可这对骆潇来说也许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己的反应还不如小桃这个小屁孩,难怪骆潇对她如此冷淡,她自己也要瞧不起自己。
她从方才开始便一句话都没说,虽然小桃偷偷塞给她一只兔腿,她也吃了……
此刻像是忽而想通了一般,将小桃的头靠在了树干上,小心翼翼挪到了骆潇身边。
“那个……这是什么?”
苏依枝正要说话,便瞧见骆潇手上握着一根竹竿,串着一排白白的,一根一根像糯米条一样的东西,放在火上烤。
骆潇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将其中一根取了下来,递给了她。
苏依枝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将嘴凑了过去。
外皮脆脆的,闻着有一股竹子的清香,一咬破,满嘴又甜又腻的汁液。
苏依枝嚼了两下,一口咽了下去,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皱了皱眉又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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