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她给子女留下那么一大笔金钱不说,居然连女儿的婚事都攀的那么高,崇敬伯府的前夫人也是糊涂,居然与她定下了那样的婚约,足见沈氏定然费了不少心神。
只可惜啊,费心费力的拟了这桩婚约,注定是要便宜她们这些后来人了。
每每想起这个,秦氏就觉得开心。
顾玉瑶拿着两只金钗坐到秦氏身边,撒娇的又问:
“娘,您怎么不理我呀,这些漂亮的东西,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戴出去呀。”
秦氏心情大好,在女儿鼻头一点:“你呀,就这点眼力劲儿,太短浅了。多忍一段时间,今后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每年都是新款不重样。”
顾玉瑶惊喜万分:“娘,您说真的吗?”
“自然是真,只要你沉得住气。就好比这回老夫人寿宴,你穿的那身衣服似的,五彩瑾丝的料子,城南一品阁里最贵的料子,用来做衣裳给你穿,没少惹人艳羡吧。”
提起自己的衣裳,顾玉瑶是一万个满意,连连点头:
“嗯,原本那些贵女都没注意,但我往阳光下一站,她们就傻眼了,我还是第一回这样受重视呢。”虽然她处处表现的知书达理,清高冷傲,可兜子里太穷了,让她很难挺直腰杆,明里暗里,不知道听了多少别人的笑话呢,可是老夫人寿宴那天,顾玉瑶觉得自己就像个真正的高门嫡女一般,绫罗绸缎穿在身,连说话的声音都敢大一些呢。
见秦氏欣慰的笑,顾玉瑶投到她怀中:“不仅是我的衣裳,娘这回穿的衣裳也好美好美,那样的华服,就该穿在娘这样的美人身上。”
女儿的奉承让秦氏满意极了,所有人都说沈氏生的美貌,说她素来都只注重才学,才学固然重要,可是身为女子最愿意听的自然还是容貌上的夸赞,人靠衣装,原来她穿上华衣美服也能端庄秀丽。
母女俩相视一笑,秦氏感慨:“你就放心吧,只要有娘在,就定会为你和你哥哥谋一个好前程的。”
顾玉瑶欣喜卖乖:“谢谢娘。”咬唇犹豫片刻,又问:“那……大姐和三弟呢?娘也会替他们谋划吗?我可不想嫁的比大姐差。”
顾玉瑶觉得自己以前就低顾青竹好几头,现在沈氏死了,她娘秦氏成了正房夫人,若还被顾青竹压一头的话,心里可就难受了。
秦氏但笑不语,目光狡诈阴毒,冷哼一声:“娘当然会替他们好好的谋划谋划了。”
顾玉瑶怎会听不出秦氏话语中的反义,就知道娘一定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秦氏舒心的呼出一口气,对乖女儿说道:“对了,这些天你还是得多关心关心学哥儿,别让他察觉了什么。”
秦氏可没把两个小的放在眼里,沈氏蠢笨,一双儿女也不聪明,大的那个,丧期在府里大吵大闹,惹得亲爹不高兴,让她有机会添油加醋,成功把她给送到庄子里去了近一年,小的那个更是敌我不分,至今还以为她是那个处处关心他的好继母呢,连被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要把这两个小东西给制服了,那沈氏留下的所有东西就全都是她的了,这个家里还有谁能撼动她这个新夫人的地位?
*****
顾青竹那日从一刀堂回来以后,就大病了一场,休养了七八日才算好些。
宋锦如给她和顾玉瑶下了邀请的帖子,让她们去荣安侯,顾青竹原不想去的,但陈氏说她病既然已经好了,那为何不去,非要让她多和姑娘们凑堆儿玩耍,顾青竹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衣裙,顾青竹走出琼华院,看见回廊转角处露出一块衣袍,顾青竹走过去,衣袍便往外缩,她只得喊一声:“可是学弟?”
回缩的袍角停下,顾青学从回廊转角走出来,来到顾青竹面前,顾青竹看着他,并不问他话,倒是顾青学忍不住先对她开口:
“你身子,可好些了?”
顾青竹点头:“好多了,正要去荣安侯府。”
顾青学哦了一声,欲言又止,模样扭捏。
看他这样子,顾青竹想起小时候,她只要一看见学弟这副优柔寡断,不干不脆的样子就心烦,觉得他越长越歪,会激烈的说教他,想让他改正过来,然而每回都是意与愿违,不仅没能让学弟改正错误,反而激起了他的叛逆,渐渐疏远她,顾青竹从前也想了很多,知道自己用错了方法,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不顾他颜面的说教了。
顾青学就像是一面镜子,反射出来的正是你对他的态度,典型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你与他彪悍,他与你凶恶,相反,若你与他温和,那他的性格也是温和的。
沈氏是个温柔的女人,没什么大的志向,不愁吃穿,不愁金钱,以至于让她养成了很被动的性格,教养子女这方面,她也如此,让子女顺风生长,然而像顾青学这么大的男孩子,不管是不能成器的。
顾青竹也心急,想让顾青学尽早的心智成熟起来,可是这条路欲速则不达,得慢慢的,让他自己意识到错误,急不来。
见他衣领处有些褶皱,顾青竹上前一步,抬手替他抚平衣领,顾青学愣愣的站在那里,见姐姐的脸上带着病后的憔悴,似乎清减一些了,她去庄子前,下巴还有些圆润,此时都削尖了,那双与自己削似的眼睛里盛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疲惫,有那么一瞬间,顾青学的内心是震撼的。
母亲去世以后,其实最寂寞的就是姐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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