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用上朝,王安石正好在政事堂当值,而韩琦等人也很快便来到了福宁殿,昨天晚上的一番唇枪舌剑使得双方都结下了梁子,除了司马光、曾公亮还没有最后表态,韩琦等人都已经是摆明车马了。不过王安石相比起来更从容一些,昨天的福宁殿议事他大获全胜,而韩琦前段日子还受到司马光的弹劾,理由便是非常禁忌的阻塞言路。
王静辉看到这些人站在一起不知不觉便有些头痛的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位实在是尴尬的很:保守派头号官员韩琦的义子。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吵架的好时机,双方见面未免火药味太浓了点。所有的官员都到齐的时候,他们看到赵顼和王静辉早在这里等候,心中便猜测到这次会议的中心将是驸马提起的。赵顼也不兜圈子,直接便把王静辉的两道奏章发给他们相互传看。
很快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王静辉的用意,无论是王安石还是韩琦,对报纸都不是很看重,觉得驸马此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但现在驸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谓是一时无二,他们两个人都不想在这件在他们看来是件小事上得罪王静辉,所以心中便存下了这种基调。从皇帝赵顼的表情上,众位大臣都可以看得到皇帝本人还是对此事非常的,不过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居然是曾公著。
曾公著站出来说道:“圣上,臣以为驸马奏章上所提到的报纸,此物甚好!圣上出宫不易,只要有报纸一物便可以在九重之上可知天下事。这实在是便利的很!”
王静辉不知道曾公著是出于什么缘故来帮自己说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估计可能是因为他的侄子在楚州市舶司地缘故。这也是很有可能地事情。既然有的人便会有反对地,不过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反对的人居然是司马光。
“圣上,臣以为报纸似乎有些不妥!如驸马在策论中所描述的一样。报纸免不了要议论朝政,但这样会有损朝廷地威严;而且报纸所刊载的文章未必就是真实的,若是奸邪之人用来散布谣言重伤朝廷或大臣,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不过最重要的便是这会开以民议官的先河,官吏贤愚是自有其上司和御史台、知谏院等来评价,岂容百姓在报纸说三道四,那岂不是人人都变成了御史中丞?!”司马光站到前面躬身说道。
听到司马光说到“人人都变成了御史中丞”这句话的时候,王静辉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历史上韩琦、富弼等保守派元老都隐退之后,司马光才出任参知政事,现在他还是御史中丞呢。报纸对官员的监控职能自然是强了他的饭碗,他当然会很在意了!
王静辉也出列说道:“圣上,世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完全都是好处,事物分两面性,既然有利必有弊,君实先生所说的,臣以为是有道理的,所以臣在后面又写了一道《新闻出版管制条例》以约束报纸。以期扬长避短。不过臣也不赞同君实先生所言,报纸不过是一张嘴,它即可以替朝廷说话,也可以为百姓说话,古之以来从来就没有杜绝过奸吏地出现,究其原因不过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奸吏从中欺上瞒下,更有言官与其同流合污的事件屡见不鲜,所以才能只手遮天,百姓有怨无处讼。报纸的作用除了宣传朝廷的政策,让百姓都知道朝廷所实施的新政策是为了他们好,另外便是把百姓的疾苦通过报纸这一途径反映给各位相公,使得底下的奸邪小人不能够像以往那样‘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使其所做的奸邪之事能够暴光于天下,他们做得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其中利弊得失,臣也不能全然测度,仅仅是列举了出来写在了奏章中,还请圣上和各位大人能够妥善定夺!”
王静辉和司马光、欧阳修等这些文豪官员历来都是关系非常好,就是王安石也时常和他有书信来往,和这些人来往风险比较小,即便是中间有了极大地分歧吵翻天,过后他们也不会记仇,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今天在皇帝面前,司马光和他唱对台戏也并非是第一次,所以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反而直言反驳。
不过让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反而让王安石和韩琦的脑袋突然灵光了起来,两个人都敏锐地感觉到报纸这个还没有诞生的新鲜事物,将会蕴藏着很大的能量,既能够为自己的政治主张所用,也同样能够被对手所用。不仅他们两人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有在场的大臣也都隐约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正如驸马所说的那样,报纸真可谓是一把双刃剑啊!
皇帝赵顼对报纸的功能看重在它的沟通功能,可以有效的防止权臣的出现,要知道老赵家的太祖太宗皇帝为了防止权臣的出现所下的功夫不比在武将问题上少;保守派和王安石等有志于变革大宋的改革派所看重的便是借此能够得到一个宣传自己政治主张的平台;王静辉则期待开创原始的民主先河,播下民主的种子,借助报纸这件利器来制约两派政治斗争的走向不脱离自己的控制,甚至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上扎了一个小小的针眼。霎时间还没有诞生的报纸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的期待,这是王静辉当初所没有想到的,这次小小的报纸又被王静辉给玩大了。
不过司马光虽然看到了其中的好处,但身为御史中丞,言官的头头儿,对报纸的负面影响考虑的更多些,他反驳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此一来。天下大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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