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了,一切顿时都陷人黑暗之中。护士站那里有女人的尖叫传来,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德铃声。温禧只觉得害怕,她尽可能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由黑暗包围了她。她拼命在心底安慰自己,别怕,别怕,马上就会来电的。
没有等到来电,黑暗里那扇白色的门却打开了,透出一线光明。
有高瘦的人影站在明暗交界处,正看着她。他知道她怕黑,幼年遭受的性侵犯,使得她格外怕黑。
温禧不敢动,她怕她一动,眼眶里的热泪就会溢出来。
灯光很快又亮了起来,莫傅司却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关门。
温禧再也忍耐不住,扑到那扇门上,唇角带着一抹哀助的微笑,“你警告过我,不要爱上你这种人,如果我不想下地狱的话。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爱上了你,只要我胸膛里这颗心还在跳,我就无法停止爱你。如果你一定要赶我走,就先让这颗心不要再跳动了吧。”
莫傅司关门的动作一下子止住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英俊苍白的脸上满是悲哀,“你这是在为难我。”
“其实我也很想剖开这颗心看一看,它到底为什么这么爱你。你脾气又坏,嘴巴又恶毒,还老是欺负我,嫌我没用。”温禧擦擦眼泪,微笑望着莫傅司.“尽管这样,它还是死心塌地地爱你。”
莫傅司强悍的伪装彻底被洞穿,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臂,似乎想将温禧捞进怀里。然而就在他白哲的指尖快要接触到温禧身上法兰绒大衣的肩缝时,他却猛然缩回手去。
沉默地背过身体,他快步走向巨幅的玻璃窗前,然后哗的一下将窗户打开。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雪花朝室内涌来,像一条条粗壮的白色手臂,将室内的温暖撕扯成絮片。剧烈的呛咳里莫傅司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抓起墙角的那一幅幅油画就往窗外扔。
温禧只看见许多个自己在眼前飞快地打了个照面,就被莫傅司丢进了窗外的雪堆。她咬了咬下唇,快步走上前,也学着莫傅司;弯腰捡起油画就要朝窗外扔。
莫傅司眉头顿时臀起来,哑着嗓子吼道:“你干吗?”
“你不是要扔吗?我帮你。”温禧眼角啥泪,嘴角却兀自努力向上牵起。说完,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油画,画里的她明眸皓齿、笑庸如花,原来她也有这样毫无阴髯的笑容。
有绒绒的雪花落在油画上,温禧忍不住伸手拂去,仿佛在抚摸外一个自己,又像在抚摸蜷缩在画下的那一颗痛楚滚烫的心。
仰头朝莫傅司灿然一笑,温禧乌黑的眼睛里还闪烁着薄薄的水光,“我在这里,就不用画像了。”话音刚落,冻得发白的手指张开,油画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然后直直地跌进楼下的雪堆里。
莫傅司怔忡地看着温禧,一阵灰败从心底袭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默然地坐在了床沿,将英俊的脸孔埋进掌心里。
温禧默默地关好窗户,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男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站一坐。因为太安静,温禧都能听见日光灯里的“咝咝”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莫傅司先开了口:“里面还有房间。”他声音又低又哑,丝毫不复原先低音提琴一般华丽的音色。
“我不会睡觉的。你离开了之后,我才知道一个人睁着眼睛由天黑到天亮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没有其它本事,但是我会陪着你,你睡不着,我便也不睡。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里。”温禧的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里。这句话回音一般在他耳畔嗡嗡作响,莫傅司只觉得心脏像被锤子砸到,血花四溅。他成长在崇尚铁血的家庭里,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只要目标正确,他可以不择手段。至于温禧,她从来不是满脑子罗曼蒂克的傻子,对她而言,生存大过天,因而从她嘴里说出的这句承诺便显得格外沉重。
心尖上像压着什么,沉甸甸的。莫傅司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里,温禧只是朝他微笑。
心头又是一阵烦恶,莫傅司霍然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温禧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安静的影子。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莫傅司太阳穴里激荡,他分不清楚是愤怒,是抑郁,是辛酸还是痛楚。猛地停下步伐,他冷着脸回头朝温禧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怕我死了没人收尸吗?”
走廊的廊顶上悬着小小的荧光灯,淡而薄的白光投射在温禧的眼睛里,像两束白色的火苗。那小小的火苗颤了颤,但很快便又稳住了,温禧眼睫微垂,面无表情:“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大概是站立的角度问题,二人的影子在雪白的墙壁上相依相偎,看上去亲密无比。
“你……”莫傅司气结,怒气冲冲地又折回了病房。他鞋也没脱,直接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温禧轻轻呼了口气,她走上去蹲下,为莫傅司解开了皮鞋的鞋带,小心翼翼地脱下了皮鞋。做完这事之后,她又将蚕丝被打开,仔细地盖在他身上。
莫傅司只是闭着眼睛,但乌黑浓密的睫毛却一直在颤动着,随着他每一次轻浅的呼吸,他深邃的眼窝下小片的阴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温禧调暗了室内的光线,然后就坐在床沿,痴痴地看着床上阖目的莫傅司。
不要说是莫傅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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