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站起身来,俯视着青蛇:“此事与你何干?”
青蛇突然笑了,笑声如鬼魅般怪桀。
“原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主子,你从未想过杀他,对吧!属下如今这般模样,主子是不是早有预料!自始至终,你……”
“噗!”江季麟飞起一脚揣在青蛇的胸口,将他踹出去三米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青蛇脸色灰败地蜷缩在地上,绝望地转向江季麟的方向。
“我踹你,不是因为你随意揣度我的意图,而是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江季麟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其一,我虽不足够光明磊落,却绝不会有意害你如此,你却说出这番话来,让我震惊又痛心。其二,你任务失败,落入宁长青的手中,本该早早自裁以防生出节外之枝,却贪生怕死,重刑之下便交出易容之法。你当知道,若把宁长青换成别人,第一个要杀你的,便是我!当初蓝狐力荐你入阁,我信任他,才将你收入阁中,并将你一路提拔到阁主之位,而你身为阁主,却屡次触犯凛冬的规矩!”
他对青蛇的伤有歉疚,只因为他已与宁长青达成同盟,不能因为青蛇的伤再苛责为难于宁长青,而宁长青得了青蛇的易容术,于整个局势来说有利无害,所以他选择忽视青蛇重刑之下屈打成招的事。如若他未和宁长青达成同盟,反而身处对立之地,别说是歉疚,光是青蛇任务失败却没有及时自裁一桩,都已经触了他凛冬阁的规矩合该死罪!
“既然主子数了属下这些过错,为何还要给属下安排处所钱财,这难道不是因为主子你心虚?!”青蛇爬起来,质问道,“前两拨弟兄就死在宁长青手里,我还心里疑惑,却没有想到,他功法的路子和主子你如出一辙!属下可否能问一句,为什么?!”
江季麟冷笑出声,手指捏了又捏,仍是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杀意。
“你没有资格知道,但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他眼眸落在指尖,眼前又浮现出蓝狐的模样,“我此时没有杀你,是因为蓝狐。不过我改主意了。”
他重抬了眼,眼里一片冰凉:“本想替你安排好后半生,远离这些腥风血雨,平淡度日,现在看来,你还是在凛冬阁里好好待着,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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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青在外面隐隐听到些动静,却不敢贸然进去引江季麟不快,只得支起耳朵努力得偷听,却没料牢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江季麟拖着已经晕过去的青蛇甩了出来,面上还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气,瞥了眼怔住的宁长青:“我需要一辆马车。”
街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牧州府的大门,迅速地消失在街巷深处。
江季麟做事极快,毫不拖泥带水,就在宁长青还在胡思乱想七上八下暗暗牟足了劲头要看牢江季麟的时候,江季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从城东的一所不起眼的偏僻屋舍里走了出来。
宁长青正候在马车前转圈,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的位置,一瞧见白色的衣角,大松了一口气迈步便迎了上去,一眼便瞧见江季麟身上已经换下了那件染了青蛇血污大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白底暗银纹的外袍。
“这屋子是……”宁长青问了半句,心里却想得是另一桩事。
这衣服是谁备给季麟哥的,为何比他给季麟哥备的衣服要……j-i,ng致合身。
他心里有些不大爽快,面上却不显,只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江季麟弹了弹衣袖上落下的一尾杨絮,漫不经心答道:“昨日打算救出青蛇,定然不会毫无准备,只不过……”
他微转眸,神色y-in郁,桃花眸里是化不开的戾气:“这所屋舍的作用,从休息变成了禁锢。”
宁长青一惊,下意识地想询问一二,却在触及到江季麟眸中的戾气时生生忍住。
“宁长青。”江季麟抬起手指,轻轻搭在宁长青的脖颈,有意无意落在了他跳动的欢快的经脉处,指尖轻点如凑曲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说完这话,撩袍上了马车。
宁长青看着那片白色衣角消失在青色的车帘后,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突然低头勾唇一笑,翻身跃上了马车前的辕木,执起马鞭轻喝了一声“驾。”
失望?
不会。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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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小雨,微冷。
宁长青和江季麟早早就守在了城门外十里的地方,大军呈环形列开,严阵以待。
“季麟哥,身上冷吗?”宁长青觉着雨似乎有变大的迹象,有些担心地看向身边马上风雨飘摇中身形单薄的江季麟,“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江季麟嗤笑:“我身体没那么弱。”
他说完这话,又转眸看着远处山岱映出的淡青色,心里想起了事。
身侧却突然传来动静,分外明显。
江季麟堪堪侧头,便看到宁长青驱着马颠摇着过来,身上的棕色披风在雨中染上微微的栗色。
江季麟皱着眉看他走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暗自疑惑间,却见宁长青抬手迅速地解了披风,当着众将士的面,众目睽睽之下隔着两只马匹间的空隙披在了江季麟身上。披风在空中划过饱满的弧线,轻卷起空中的气流,拨乱了江季麟披在背后的长发。
四目相对。
江季麟的喉结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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