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兀自沉默片刻,她强行按捺心神,怅惘幽远的问:“我并未随意定输赢,我只是觉得,你太过势单力薄,若要与其余三国对抗,难以占得半点好处罢了。”
说着,嗓音一挑,低声而唤,“颜墨白。”
他并未耽搁,平缓而应,“嗯。”
凤瑶稍稍将目光从他侧脸挪开,极是幽远的望向了墙角之处,“待得你彻底攻至大盛皇城,彻底颠覆大盛王朝后,你便停手可好?那楼兰与大英之国,你皆莫要再冒犯,自行安稳的守好你的大周,过你的安稳日子,可好?”
她嗓音幽远之至,却也认真之至,待得嗓音一落,她便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极为难得的略微紧张的等他回话。
奈何片刻,颜墨白薄唇一启,从容吐露之词,却全然与她的话语之意背道而驰,“楼兰安义侯胆敢半道劫杀于你,胆敢损我一千精卫,虽那楼兰安义侯亡了,但楼兰之国,定当好生偿还。再论那大英,我此生之中,自始自终的最为重要的两个目的,便是大楚与大英,如今楚国已是拿下,大英,我自是志在必得。”
“那大盛呢?你既是志在大楚与大英,那你为何还要与大盛作对?”
他默了片刻,平缓而道:“其一,我母亲往年有意投靠大盛,只可惜,大盛没给她活路,逼得她只得继续在青州生存,最后竟为了温饱,葬生在青州河里;其二,大盛前几月攻了大旭,沦了大旭,甚至还杀了你父兄,间接逼死了你母后;其三,司徒夙为人不仁,伤了你心,我当初在雪地里便与你说过,你千疮百孔捧不出完整的心来给我,那我便用司徒夙的血,来修你那支离破碎的心,一直,修到它完好为止;其四,大盛早已野心泛滥,自诩强国之姿,便也有横扫列国之意,此番便是我不主动攻大盛,大盛自也会主动攻大周,如此,我不过是待得司徒夙这大盛战神伤重得无法出兵之际,抓紧机会先下手为强罢了。不知这几个理由,凤瑶可满意?”
凤瑶神色微变,面上的复杂之色,起伏剧烈。
他这几个理由,她虽是相信,但谈不上满意不满意,甚至于,她内心终归也是矛盾的罢了,虽也有打压甚至灭得大盛的决心,但终归还是不愿鲜血长流,更也不愿见到颜墨白会因她姑苏凤瑶而受得半点伤害。
或许,她的确是感性的,感性得拖沓踟蹰,行事也做不到真正的临危不乱与雷厉风行,只因,心中有一方温软,无论如何,压之不得,却又去之不掉,磨人磨心。
心境一直在嘈杂不稳,一时之间,她未回话,也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来回话。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稍稍回神过来,随即终是强行按捺了心神,再度出声,“颜墨白……”
此番刚唤得他的名,后话还未及道出,正当这时,颜墨白突然叹息一声,低声而道:“过去之事,便让它们全数过去吧,凤瑶无需再上心了。再者,无论是对待楼兰大盛或是大英,我心里皆是有数,行事自也会步步为赢,有所分寸。你该是相信,我颜墨白当初在青州成为孤儿后,都有能耐自己活下来了,后面也还有能耐从一个边关守卒一跃而成大旭的摄政王,就凭这些,你便不必担忧我什么,我颜墨白行事,若无把握,自也不会去做。”
这话入耳,凤瑶眼角一挑,心底却并非安心。
他这话虽确有几分道理,但终还是未知重重,危险重重。这天下之中,本就无全然完美之人,颜墨白虽是精明,但许是也有失策之时。
而他一旦失策,这后果,自是不可估量,那不仅是多年的心血全数崩塌,更也是,性命溃散,真的,要掉命的。
凤瑶沉默片刻,面色复杂幽远,那一股股担忧之意,也再度在心头蔓延,起伏不止。
待得片刻,她才强行按捺心神,唇瓣一启,正要再度言话,未料嗓音未出,颜墨白环在她腰间的手越发一紧,随即,一道平缓疲倦的嗓音,在她耳畔缓缓响起,“凤瑶,我累了,可先借你的肩膀睡会儿?”
他嗓音绵长幽远,似也如全数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整个人安然平和,疲惫怅然。
凤瑶到嘴的话下意识的噎住了,纵是思绪翻转云涌,却终归不曾再言半字。
周遭气氛,也终于是全数沉了下来,无声无息,安然宁远。
此时此际,没有争端,没有仇恨,没有大计,也没有血色阴谋,有的,仅是一方平和,极为难得的平和,似如天地之中,唯她二人,相依相偎,相伴相随。
往昔之中,曾也一心装着自家幼帝与大旭,却终是不曾料到,原来与情投意合,互相生情的人在一起,竟也能,如此的充实与安心。
而这股充实与安心,显然,与往日和司徒夙恩爱时并非一样。
又或许,经历了尘世浮荡,经历了命途陡变,也经历了同生共死,如此,才也因着这一切一切的经历与磨难,才让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何谓真爱。
就如,她能为了颜墨白肆意外出寻药,肆意亲自来这曲江之边阻止赢易与大周对立,也如,他能不顾伤口未愈,不顾背负屠名,也要为她杀了楼兰安义侯,杀了大盛皇帝。
如此深情厚谊,层层而来,早已将她残缺的心越发的蚕食干净,只是,如颜墨白这种人,本就该是顶天立地,天地角逐,她又如何能忍心成为他心口的软肋,令他束手束脚?
就如,前几日,他为她杀了安义侯便是开始,而后,是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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