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她一直挂心着一件事,她想了许久,有句话,倘若不问他,她这辈子都会是遗憾。如今她已嫁作人妇,问与不问,结局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既如此,索性问了,省的抱憾终身。
良久,文君轻声唤道:“义父……”
☆、千层障
文濯听文君这般踟躇不定的轻唤,转而望向文君,询问道:“可是有事?”
文君低眉,暗自深吸一口气,探问道:“义父,倘若当年,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父亲没有死、你也不曾兵变,我以司徒府二小姐的身份,遇上身为楚王的你,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文濯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冷言道:“没有如果!”
他一手扣住文君的手腕,将她拉至沙盘边缘,眸中闪烁着灼灼火焰,他指着沙盘,掷地有声道:“君儿,你看!这便是南朝的锦绣江山!这便是父皇、崇愈夫子、常老先生、王兄和我,心心念念要使之强盛的锦绣江山!”
说到此,文濯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眉心紧锁,捂住心肺,脸色潮红,看起来很是痛苦。
文君连忙从他怀中取出药丸,喂他服下。文君轻抚着他的心口,甚是心疼,若非当年被萧雨歇逼跳寒雪大江,他的身子,也不至于损伤至此。
文濯渐渐好转过来,他攥紧文君轻抚在胸口的手,眸中哀痛之色未减,他空洞的望着远处,眼前似乎出现了昔年景象,只听他似自语般的呢喃道:
“前太子、我、以及嘉禾长公主,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我与太子,幼时一同受教于崇愈夫子,崇愈夫子隐退后,我等便受教于常太息。那时的我们,鲜衣怒马,满心抱负!王兄那时总是对我说,他要秉承崇愈夫子的宏愿,彻底推行‘德行天下,以法保之’的朝政主张,使南朝成为强盛的大国。再也不向西凉纳贡,再也不跟别国和亲。可惜,我那品行良善的王兄如何斗得过杜衡?沄泽胆识不足,却阴狠有余,他弑兄弑父,靠着杜衡登基为帝。而今权臣当道,官官相护,任人唯亲,哪里还有半点强盛之象?”
文君听了这一席话,轻抚着他的后背,望着他的眉眼,心内早已湿了一片。他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人,如今的他,满心里都是皇图霸业,又如何装得下她一个小小女子?方才她问他的话,被他根本的忽视了。
而她所能做的,无非是帮他实现心中宏愿,替父报仇的同时,报答他的救命、养育之恩。
文君凝眸望着他,她将头歪在他的肩头上,就像幼时一样,她浅笑如斯:“义父,迟早有一天,崇愈夫子的主张,会遍布南朝每一个角落,我们再也不向西凉纳贡,再也不跟别国和亲。”
她与文濯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这一夜,他们叙话许久,直至深夜,文君方才戴月离去。
独留文濯一人尚在后室,他久久凝望着眼前偌大的山河,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飞扬凌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反复呢喃道:倘若一切可怕的事都没有发生,你会是楚王,唯一的王妃。
可惜,这个答案,文君终其一生也不会知晓。诚如他所言,现实没有如果,‘如果’之下的答案,即便说出来,也毫无意义。
偌大的文府,华贵而又冷寂,座座亭台屋檐,在月光下只余墨黑的剪影,它就像一座黄金修建的牢笼,沉重而又坚实的锁着文濯的心!
第二日清晨,文君陪文濯用了早膳,萧雨歇于早朝后前来文府接她。文濯亲送文君至文府外,向萧雨歇温言叮嘱道:“好好待君儿。”
萧雨歇含笑应了,文君行礼拜别,同萧雨歇一起上了车。车辇‘吱吱’驶过街面,车内则静谧无虞。
片刻后,萧雨歇拉过文君的手,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他郑重的问道:“自你嫁给我那日起,过去的一切就与你再无干系。你可愿放下前尘往事,跟着我,再活一回?”
文君闻言,有片刻的震惊,这话里指向性太明显,险些以为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世,但那根本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当年是谁救走了司徒府二小姐,也没人知道二小姐的下落,萧雨歇更不可能知晓。
她不是没有想过,萧雨歇也不算讨厌,若同他一起在侯府安度余生,也未尝不可。但是,当年司徒府满门抄斩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每每想到仇人尚在人世荣华度日,她便如坐针毡。且义父与萧雨歇,注定是水火难容,她又如何能与他安度半生?
这时,萧雨歇对她说道:“你不必急着回答,来日方长。”
文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低眉一笑,眉眼间娇美动人:“夫君让我放下什么?可是戏本子看多了?我的前尘往事,不过是文府深门高宅里吟诗作赋的岁月,何来放不放下一说?我实在听不大懂。”
萧雨歇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放开文君的手,依着软垫闭目小憩,不再言语。
心中暗道:也罢,换做是我,也定会为亲父报仇,又如何能强求她放下?她大抵是忘了,幼时的萧哥哥。当年,如果没有将看守一事交给扶苏那个浪荡公子,而是亲自看守,如果没有被她逃脱,她也没有遇到文濯,今时今日,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就这样各想各的,车马已驾回了侯府。文君以乏困为由,独自回了夜澜轩。
文君回到房中,在书桌前坐下,修书一封,写完后她将信折好,唤来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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