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很受惊。
没想到一向胆小内向的同桌说话都变的那么露骨——“天使一般迷人的笑”真是听一次,鸡皮疙瘩就起一次,果然在这种胆大妄为,说话“直白”的人身边久了,会偶尔抽风……
顾洵很热情地拉着带眼镜的女生:“我跟你讲~”
安然掏出一本书看,本来没想听他们说话,结果某些话很引起她的注意。
“……这个地方很简单,你算一下就可以了……这么简单我就不讲了,接下来是……你错的地方太奇怪了,一想就能想明白……”
安然:“……”
安然忍不住转头看向李思瑶,果然她脸上的神情很尴尬,似乎想努力弯起嘴角,但是听到“简单”“错的地方其实很容易”之类的词就弯不起来,只能很坚持地不断点头,以示明白。
顾洵讲题的时候偶尔带出笑容,安然想起林宜玉的话,观察了一下他的笑容——干净纯粹。
安然想,拥有这样笑容的人,即使说了什么让人不开心的话,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无心之失,无意去计较。
似乎很多事情在他眼里都是无所谓的,虽然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却让人觉得只是因为他简单纯粹的缘故。
安然收回视线。
所以成绩好有很多好处,不用迎合周旋就可以得到很多赞扬和包容——逃课打游戏,不遵纪守法,说话不用太顾及别人都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天才任性一点有什么的,尤其是这个天才还长得好看。
或许这些特质更让人喜欢他——他在这个全班都是书呆子,并且条条框框多的班级里,意外的人缘不错。
综上,成绩很重要。
……
5分钟后,顾洵满意地看着戴眼镜女生带着试卷回到座位。
一转头就见同桌李正宏一脸“我见鬼了吧”的表情,紧接着一张纸条递过来。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主动,人家问的是安然。】
顾洵拿起笔刷刷写了一行字:【讲个题怎么了?】
李正宏的小眼神变得幽怨:【你以前都不给我讲,还说自己想出来才记忆深刻。】
顾洵托腮思考了一番:【是么,以前觉得有点麻烦,现在感觉偶尔讲讲也挺有趣。】
李正宏看着纸条,突然觉得可以把顾洵的这么点兴趣发展发展,造福全班。
肩负重任的李小胖写道:【传道授业的感觉如何?】
【没感觉。】
【没点成就感么?】
【没有。】
【你觉得自己教的怎么样?】
【很好。】
这货真自恋,李小胖二话不说把重任卸下来,顺便踢了两脚:
【你以为你啥都能做好么,老师花了半节课讲的题那人都没听懂,你5分钟就讲完了……那女生肯定是一脸懵逼地回去的,你解惑的能力太差劲了。】
【很难么?】
这鄙视凡人智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李正宏丢了一个“你作孽啊”的眼神。
【难,如果问的是安然,肯定跟她讲得清清楚楚,再怎么样也不会5分钟把人打发了,你到底是不是在帮人解答问题?】
……
“叮叮叮”10分钟的课间结束,嘈杂的教室变得安静,像是运转的机器被关上,瞬间消音,周围寂静的可怕,只偶尔有风雪刮上窗户发出的响动。
安然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门被关上,教室像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刺目的白炽灯将墙壁照映的更加惨白,这份白与外面的苍茫景色在脑中拼接相连,她的脑子变的一片空茫——
【出不去了。】
脑子里有道声音响起,一瞬间,她想起来,一模考试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惨白的,封闭的,高压的地方,也是这道声音。
——一遍一遍,无处不在,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呢喃,越到后面,无数道声音以及回音重叠,声音越来越大,狂风骤雨般袭来。
水漫进来,一寸一寸向上爬,涨势极快,不一会就漫上的她的腿,手臂,脖子,口鼻,然后没顶。
她看不清手里的东西写着什么,她只记得当时的感觉。
——窒息,无处可逃。
“砰”的一声响起。
安然一惊,魂魄被拉回,她看见老师关了门,手里拿着试卷,一步步走,从门口到讲台,站定,清了清嗓子说:
“这节课我们讲试卷,这回一模的题比较难,但是对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来看第一题……”
教室又被清冷的,严肃的声音笼罩,安然轻轻地呼了口气,手握了几下,这次不光是手心,额头,连整个背后都布满了汗。
从抽屉里拿出物理卷,上面的字迹混乱,不用细看就知道错误很多,她的瞳孔紧缩,差点要把试卷丢掉,那道声音又来了。
【这不是你写的。】
这确实不像她写的,即使不是答题卡,安然也会将答案整整齐齐写好,是一丝不苟的,娟秀的字体,而不是潦草的龙飞凤舞的像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但理智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承认吧,就是你写的。】
两道声音在脑海里交错打架,安然有些烦躁地甩笔,“啪”的一声,笔掉到桌面,滚了几圈。
林宜玉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却被老师打断——
“安然你说说这道题怎么写?”
安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拿起试卷,她顿了几秒,然后说:“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没听——是哪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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