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中,刘琦还是个总黏在她身边的小皇子,如今却已经成了个独当一面的帝王,无论是相貌气势都与当年大不相同,真真是恍如隔世。
顾修元轻轻地揽着她的腰:“纵然你在他面前坦露了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言下之意就是说,若她真想见刘琦,并不必这么躲躲藏藏的。
云浓摇了摇头,叹道:“横竖都是要走的。”
景宁与春暖是自小同她一块长大,情谊深厚,自是不比旁人,而顾修元就更不必提了。除却这三人,云浓并没准备再向其他人挑破身份。
毕竟在世人眼中,怀昭郡主早就已经不在了,纵然有交情的人当初难过,如今这么久也已经淡了。
再去贸然提起,反而是平湖起波澜,惊扰旁人。
顾修元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勾着她的手向府内走去:“这样也好。”
第二日早朝,刘琦批复了顾修元请辞的折子,免去了他阁臣的职位,但却又赐予他帝师的名头。无需在朝中任职,也没什么实权,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个虚衔,可顾修元明白这是刘琦的敬重,所以珍而重之地谢了恩。
至此,那个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京城世家畏惧的权臣彻底退出了朝局。
他来得猝不及防,退得干净果断,令人捉摸不透。
“当初顾修元的作风太过凌厉,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原本想着要借这次楚玄辰入朝的事情为契机,报复一二。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顾修元就干净利落地走人了。”景宁来探望云浓,同她闲聊着朝中的轶事,掩唇笑道,“我觉着啊,他们如今怕是正摸不着头脑呢。”
云浓拈了个酸梅干津津有味地吃着:“这么看来,他提早退了倒也好,若不然将来少不了麻烦。”
“这倒没什么,顾修元总不会连这些手下败将都对付不了,更何况皇上也是偏向着他的。只不过的确是退了好,清闲还省心。”景宁咬了口梅干,酸得眉眼都皱了起来,“酸成这样,你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云浓舔了舔唇角:“有那么酸吗?”
景宁扔了酸梅干,捧着茶盏喝了半盏茶水,才算是缓了过来,同云浓笑道:“宫中的嬷嬷常说,酸儿辣女,想来我是要有小侄子了?”
“这可作不准,我近来口味重,辣的也是吃的。”云浓拿帕子来擦了擦手。
景宁笑了笑,转而又问道:“说来,你就真不办大婚了?”
“太麻烦了,”云浓托着腮抱怨了句,又道,“纵然是要办,也不能在京中,且先放着吧,哪日想起来了再说。”
云浓对此是毫不在乎的,景宁惋惜道:“我原还想着,等你大婚那日,要替你梳妆送嫁……不过只要你二人两情相悦,琴瑟和鸣,的确也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当年她以长公主之尊出嫁时,可谓是风光热闹,十里红妆引得京中百姓称叹不已,可到头来却又如何?
景宁活到如今,早也将那些东西都看透了。
云浓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已经略微有些显怀,她垂眼笑道:“是啊。”
景宁又与云浓闲聊了会儿,见天色不早,便准备离开。
“不留下用饭吗?”云浓道。
“再留下去,我怕顾修元不乐意,就不打扰你二人了。”景宁眨了眨眼,“我啊,准备到南风馆去逛一逛。”
云浓听此,也就没再留她,转到书房去寻了顾修元。
景宁过来之后,顾修元问候了声便避到书房来,由着她二人闲谈叙旧,自己则替云浓看起了账。
当年在郡主府时,顾修元替云浓管着府中的生意,直到后来宫变,才开始将心力都放在了朝堂之上。如今辞官之后无事一身轻,便又重拾了老本行,倒也不嫌大材小用。
云浓走近了,凑在他身旁看了眼账本:“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顾修元让开些,抬手一勾,将她抱了个满怀,而后指着账本同她分析着近来的行情。
云浓很是捧场地打起精神来听,可盯着那账本看了会儿,便觉着头晕眼花起来,抬手揽着顾修元的脖颈同他撒娇。
不知不觉中,两人像是回到了当年初识时一样,但却再没半点欺瞒,只余岁月静好。
云浓怀有身孕,日渐显怀,也不便再出门逛去,大半时间都是在家中闲耗,好在有顾修元陪着,倒也不至于无趣。她也不再亲自制香,而是将生意上的事情尽数托给了顾修元,由他来料理。
又一日,云浓从阿菱那里得了消息,说是徐思巧定亲了。
云浓问了那人的身份品性,知晓并没什么不妥后,方才算是放了心。她先是道了贺,而后又准备了一份厚礼,托阿菱转交了过去。
婚期定得紧,徐思巧忙着在家中备嫁,并没法特地来见云浓,只能让阿菱替自己道了谢。倒也不单单是因着这贺礼,更是因着当初云浓的那番好意。
“当初你向我打听客商生意,便是为了这位徐四姑娘?”顾修元得知此事后,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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