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了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他跑过来猛扑在沙滩上,很久没有出声,后背却不停地起伏颤抖着。
看来在哭。
“老天爷你太不公平!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想活着!想活着……”他抬起头对着大海狂吼,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就僵直地朝后倒下死了,眼睛还睁着。
海上的波涛越来越大,黑云满布。
要下雨了。
“死并不是最痛苦的,严格来说,死亡算是一种无奈的解脱。而你死后还有意识,这才是最难以忍受的,以及忘却和投胎。”
我在他面前清晰,迎着翻滚的巨大风浪。
“你是谁?”他抬起胳膊躲避风浪,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力量,于是便问我:“我好像有力气了?”
我点头道:“不错,这也说明你的前世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你如同再生,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力充沛而焕然一新的。我便是无常,跟我走吧。”
“不,我不走。”他本来在开心,当听完我最后的一句话之后,变了脸色,魔怔般地摇着头后退,“我不甘心去投胎!我不忘!”
“你不想忘?我不懂,你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确实不理解,他的母亲在他区区六岁尚未懂事之时就撒手离去,父亲又娶了后娘,可谓是真正的“爹不疼娘不爱”,自己从小独自带大弟弟,本就劳累过度又患了绝症,可谓是一步一个坎。
这样的人生值得吗?
“你当然不懂,但是我经历过了我懂!”
他眼神决绝,划过一抹绝望,突然开始在寂静的海边唱歌,那是一首很遥远的祭歌。伴随着歌曲渐入佳境,远处的海面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墨蓝如玉。他终于唱完,猛地一回头,一滴鲜血自他的指尖飞溅到我的额头正中,紧接着一个大巴掌盖在我的头上,我有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开始狂笑,再次流泪不止。
“无常小姐,请别怪我。我不能跟你走。你刚才问我有什么可牵挂的,无非是我的亲人和爱人,这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我给你施加的这个血契是为了请你保护我弟弟,也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只能对不起你了!”
他朝我微笑,目光无限凄凉,紧接着身体燃起了诡异的紫红色火焰,在阴暗的天空之下很快烧成了飞灰。
一瞬间我有点乱。
大概梳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才明白我被一只死鬼给套路了。
“我不去,我没空。”我自语。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喀”地劈来一道闪电,就落在我身上,把我的白衬衣烧焦了一块儿。我顶着一张焦黑的脸和满头的卷发仰头问苍天,看到还有一道银色的闪电正在远处蓄势待发,只能暂时妥协。
“那我就去看看吧。”我说。远处一颗流星划过,像一颗晶莹的眼泪,凶巴巴的闪电蓦地就消失了。
“你倒是告诉我地址在哪?”我无语。
☆、冰释前嫌
白昼将至,我蹲在龙宅二楼窗外的一棵大树上,看着屋内沉睡的美少年,眉清目秀仿佛如一幅清新淡雅的工笔山水画,且与那个死鬼的脸有八分相似,看来应该就是他不会错了。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起床﹑吃饭﹑上学,看着他做作业、皱眉,看着他躲起来一个人悄悄地难过,把客厅让给父亲和后妈刘丽。
他死去的哥哥叫龙旗,这个孩子叫龙潇潇,潇洒的潇,可是我从他的身上看不出来一点潇洒自在的痕迹。
人类会悲伤,作为灵鬼,我连悲的感觉都没有。
他经常去那片海滩,因为他的哥哥逃出医院以后就死在了这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龙旗的嘴角是含着一丝微笑的。
“哥,你是觉得解脱了吗?”
一个人站着,任凭冒着白沫的海水冲刷着脚背,他此刻沉静忧郁的面容简直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的心里该是承担了多少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伤痛?
我就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把下巴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他。
龙潇潇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很清楚,他大概有些腼腆和害羞,也许是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吧,我想起以前听有的鬼说过一般这样的孩子心思都很细腻敏感,觉得他很符合。他皮肤很白,是一种苍白的颜色,但是跟我们的苍白也不一样,就是那种没有血色,光看着就知道这是一个瘦弱温柔的少年,让人不由得很心疼。他的家很大很有钱,不过温柔的继母经常独大,父亲很忙很严厉,在家的时间很少。
似乎哥哥去世了之后,空荡荡的大别墅里连一个暖心的人都没有了。
我看了他的课本,他的字写的龙飞凤舞的很张扬,与外表严重不符,也与金乌标准整齐的字体很不一样,从一笔一划的力度上可以看得出他很珍视这个名字。
午夜。
一辆汽车从大宅里近似于无声地逸出,冲向了海边,惊醒了树枝上忙里偷闲正在补觉的我。没办法,怕他出危险再连累自己我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沙滩上,汽车停在旁边。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睡觉呢,傻孩子?”我问他。
当然,他听不见。
“哥,我好想你啊!你现在哪呢?”他看着天空说。
“那个女人,你知道吗?她表面温柔娴淑,可是我看到她给爸爸下药,原来那是个坏人!在这样恐怖的家里,我待不下去了,我也想有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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