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边脸的神情。
一路行来,她就未听闻有人抱怨,无形中各个都似对他颇为信任,就连她初次遇着他,也觉得他是可靠之人。
现时想来,不免觉得怪异。
那年她不过三岁,陈仲瞻也只是个八岁的少年,可她却十分信他,除了早早知道他是抗倭英雄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脚下的枯叶厚厚几层,每踩下去一步,就能听到滋滋作响,分外有踏秋的意味。
陈仲瞻许久未转脸回头,好似在专注着引路前行。
江妩的心里无可抑止地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而上回有此感之时,还是今世初见太子之时。
她心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遂不再盯着他的后脑勺,往四周随意地瞟去,漫无目的,却显得慌乱。
周遭的景致随着愈行愈深而更显不同,山石随处可见,落叶少有附在石上。
一有怀疑,过去种种看似毫不相干之事一下就涌上了江妩的脑海。
林摇。
江妩的绣鞋踩到掩于重重落叶之下枯木枝,咔嚓清脆一响,让她精神一振。
那年重阳,陈仲瞻分明过一句话,她记得她还暗暗笑过他相思成疾。
他曾说,许多年未得见过林摇了,可那时她却并未当回事。
莫非……
她的心在砰砰直跳,对这个猜想愈发地肯定,她既能回来,关越卿也能回来,再连那太子也能,若是陈仲瞻也是重活一世之人,又有何不可能。
现时唯一不敢确定的便是,林摇前世也如今生这般,早早离世了么?
若是如此,那一切便有理有据,说得通了。
她该怎同陈仲瞻说,若是这一切只是她的无端臆测,又该怎办?
江妩抬头看了一眼,不料却触到意料之外的视线,那双藏于剑眉之下的星瞳墨渊正往这儿看来。
他原是看着挂着愁容同澄添拌嘴的陈叔瞩,怎知前头的江妩忽而抬头,直直就看过来,就一瞬,他就看见她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布上了惊讶,以至于还顿了一顿脚下的步子。
这,他也未想到会吓到江妩。
陈仲瞻冲她点了点头,面上浮了歉意,也不好多看,忙回了头。
毕竟江妩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三岁小姑娘了,男女大防,他也总得避忌避忌。
妤姐儿见江妩稍停了停,便出声疑惑地喊她,“五妹妹?”
江妩咽了口水,连忙从愣然中回神,跟上了妤姐儿,可唯有她知晓,方才的眼神相接,让她差点一口气当场噎住。
她方想着他呢,这一抬头,就触上他的目光,莫名让她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
等她心情平复下来,这拒霜潭也就到了。
目之所及,与外头遍地金黄却有大不同。
木芙蓉朝开暮谢,一日几色,晨开白瓣午为粉,红至深而谢。古有人形容其为“晓妆如玉暮如霞”,正是因此。
几树木芙,一汪清潭。
行在树荫之下,便觉着凉爽不少。江大夫人秦氏叮咛了几句,也就让大家各自顽去。
清潭不远处有凉亭一座,待丫鬟清扫一番后,秦氏便领着卫氏与罗夫人一并入亭歇脚,婠姐儿没有歇下,倒是真真地观景来了。
铖哥儿与罗真自也不好入凉亭,本就不是很自在,在长辈面前便是更不用说。遂在木芙下逛着闲谈,也于长辈眼底下。
凉亭周遭绕了一围木芙,清潭便在木芙之外,被日头晒得发暖的山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潭水面就盈盈落下粉色木芙。
妤姐儿心情大为舒畅,她招了提着文房四宝、及画具颜料的绿萝,就往清潭而去。
清潭旁不知是何人沏了个简易的石桌,桌面落了不少枝桠花碎,绿萝见妤姐儿双眼发亮地望着清潭,就忙将石桌面上的东西清了去。
铺纸研磨,妤姐儿望着山水秋色,在脑中思了几遍,便提笔而动。
江妩看着陈仲瞻与秦氏寒暄了几句,便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这才回头忙找妤姐儿,这才发觉妤姐儿早已不在自己身旁。
陈叔瞩与澄添两人互相正闹得欢呢,自也无空闲去管妤姐儿,只得六皇子吴澄见妤姐儿穿过了木芙,模样欣喜。
“那位姑娘往那头去了。”六皇子吴澄侧身拿扇点了点,指了妤姐儿离去的方向。
江妩冲六皇子笑了笑,无奈道:“这四姐姐,怎也不说一句,可把我着急的。”
六皇子吴澄倒也无甚架子,他笑容和煦,“这可怪不得她,你专注的很,她喊了你几回,你都未听见。”
她背过身子,看不见陈仲瞻已行止身后,但却不耽误他的声音传入耳中。
“未听见甚?”
江妩被说得脸蛋一热,原来四姐姐喊了自己好些回么,那时怕自己应是盯着陈二哥哥了。
幸而现时挂了面纱,不然这面上的红霞羞意怕是要给众人瞧了去。
江妩慌忙答道:“没甚,没甚事。”
陈仲瞻弯了弯唇,刚想说些甚,陈叔瞩就过来为陈仲瞻介绍六皇子与澄添。
“六……”陈叔瞩最快才说出一个子,就被澄添从背后一掐,他痛得双眉皱起,无辜地回头看了澄添一眼。
澄添侧了头鼓圆双眼,陈叔瞩一瞬就忆起来了,吴澄现时可不是甚六皇子,是王澄流。
他尴尬地回了头,本想先向六皇子介绍自己兄长,可这一快嘴口误,倒是得先反过来介绍才是。
陈叔瞩看着陈仲瞻,便介绍道:“王澄流,家中行六。比二哥年纪小,我通常喊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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