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剪影,右臂弯成优雅的弧线,纤长分明的指节下是有着细润弧线的弦,左肩上依偎着小提琴隐约的琴身,下颌是尖锐带着致命旖旎意味的线条,明明是混沌的影像,却因着阳光强大的力蛮横地撕碎了心中细微的暧昧,一瞬间,那一抹影再清晰不过,她几乎冒昧地窥视到了它的灵魂,伴着手臂在空气中划过的弧度,是真实的音符,耳中尚未承接,眼睛却已因为太过纯洁太具毁灭性的美丽而刺痛起来。
耳中,本想是能听到琴声的,莫名地,却只剩下一片寂静,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缓缓地,好像被人溺在水中,消失了知觉再无力周旋的。
“阿希,怎地又摧残人的耳朵,起调错了!”
那一声大喊,叫醒了她的心魂,转身须臾,她看到了思莞的笑容,眼睛弯得除了温暖与虔诚竟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与看她的那番厌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再回眸,那人影已消失,仅余下空澄的窗。
未及她反应,霎那,窗纱却拉开了一半,再眨眼,一盆水已经干脆利落地泼在思莞身上,精确无误,无一滴浪费。
而后,人影白皙的手快速收回粉色的塑料盆,“砰”地一声,重重关紧窗,拉上窗帘,驱鬼一般,一气呵成。
他以那样无可避免的强大姿态走到她的身边,十六岁那年,温衡逃不过命运的恩赐,终究遇上了言希。
许久之后,eve饶有兴味地问她——“阿衡,你丫老实招,是不是当时就看上了言大美人儿?”
阿衡弯唇,语调温和,带着轻轻的糯意——“怎么可能?”
当时吧,人小,傻得冒泡,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首都的人民就是与众不同,连泼水的姿势都特别嚣张,特别大爷,特别……好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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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衡想过见到至亲的一千种场景,不外是鼻酸,流泪,百感交集,如同原来家中母亲爱看的黄梅戏文一般,掏人肺腑,感人至深的;也兴许是尴尬,不习惯,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着时间的距离而产生暂时无法消弭的生疏。
每一种都想过,但都没有眼前的场景来得真实,而这种真实之所以称作真实,是因为它否决了所有的假设。
“思莞,你是怎么回事?”老人锐利的眸子从温衡身上缓缓扫过,定格在满身水渍宛若落汤鸡一般的少年身上。
“我和阿希刚才闹着玩儿,不小心……”思莞并不介怀,笑得随和。
神态威严的老人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到温衡身上。
阿衡心跳得很快,觉得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老人凝视的眼神,让她无处躲藏。
“你以前叫做什么?”
“云衡。”阿衡自幼在南方长大,普通话虽学过,但说起来极是别扭拗口,因此一个字一个字说来,显得口舌笨拙。
“按照思莞的辈分,你母亲当时有你时我给你取过一个名字,思尔,只是这个名字被人占了,你还是按原名吧,以后就叫温衡。”老人沉吟,看着眼前的孙女,半晌后开口。
被人占了?阿衡有些迷惑,眼光不自觉小心翼翼地看向思莞,最终定格在他的手上,少年不着痕地握紧拳,淡淡青色的脉络,袖口的水滴沿着手背,一滴滴不断滑落。
“张嫂,带温衡去休息。”老人叮嘱站在一旁的中年女人,而后看向思莞“去收拾干净,这么大人,不像话。”
爱之深,责之切。
阿衡随着张嫂踏上身侧的曲形木质楼梯时,这句话从脑海中闪过。
正反对比,即使是小镇上的老师,也总是教过的。
很小的时候,父亲告诉过她,亲情是不可以用加减计算的,有便是全然的不图回报的付出,没有则是零,并不存在中间斤斤计较的地带。
“到了,就是这里。”张嫂走到二楼的拐角处,打开卧室的门,看着阿衡,脸色有些不自然。
“谢……谢……您。”阿衡声音温和,带着吴音的糯糯的普通话腔调有些滑稽。
张嫂深深地看了阿衡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阿衡把手提箱拖进卧室,却一瞬间迷糊起来。
满眼的暖蓝色,精致而温馨的设计,处处透露生活的气息,精致的蓝色贝壳风铃,软软的足以塞满四个她的大床,透露着温暖气息的被褥,这里,以前住过其他的人吗?
阿衡有些局促,站在海蓝色的地毯上,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与她格格不入的房间,恍若闯入了别人**的空间,阿衡不知所措,难为地放下手提箱,轻轻坐在玻璃圆桌旁的玻璃转椅上。
方低头,却看到圆桌上东倒西歪着几个精致的稻草娃娃。有头发花白翘着胡子威严的爷爷,眉毛弯弯笑眯眯戴着十字挂坠的奶奶,很神气穿着海军服的叼着烟卷的爸爸,梳着漂亮发髻的温柔的妈妈,眉毛上挑的眼睛很大酒窝很深的男孩。这是……温家一家人吗?
阿衡看着那些娃娃憨态可掬,紧张的心情竟奇异般地放松了,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们的轮廓。
“不要碰尔尔的东西!”阿衡被吓了一跳,手颤抖,瞬间,娃娃掉落在地毯上。
她转身,木木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鼻子竟奇怪地酸了起来。
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在在,母亲,父亲统统长得不像,常常有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虽然心中会不舒服,但每次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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