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不容许人再忍心多看一眼了。
她已经在旁边英军的谈话中听出了租界方有调停的意向,实在是四行仓库的坚挺让日军越来越崩溃,现在还顾及到租界的安全,一旦丧心病狂来个“不小心”,那就不仅仅是租界受到误伤那么点“小事”了。
从最开始租界的洋人就相当紧张,程度不亚于围观战况的中国人,因为就在他们围观对岸战况的地点附近,竖立着两个巨大的煤气罐。
大到什么程度,就像两个金字塔,炸四行仓库的炮弹稍微偏移一点,对岸人伤不到,煤气罐绝对百分百挡枪。
这一点众多非盲目围观的人心里也清楚,所以从一开始,就对四行仓库能坚持多久抱有怀疑,而现在,国旗竖起来了。
鬼子差不多是该疯了……就他们那米粒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天大的军国主义思想,化学作用之下估计现在已经在呼叫空军了。
已经收到一点风向的报社媒体差不多开始往回撤了,发了这一次稿子,下一次就要拼谁先发现八百孤军的去向了,这一点黎嘉骏都没法给同事们作弊,她都不记得教科书上有没有提过这八百孤军,就连这四行仓库都曾经和大公纱厂傻傻分不清,要不是如此,早想起有四行仓库这回事,她怎么也不可能到上海时那么淡定……绝对连夜包了头顶的洋人咖啡馆露台打地铺了。
报社的新闻通讯处依然如往常那样,座位少,往来全是来去匆忙的记者和编辑,旁边房间里,印刷机哗啦啦响着,不知道在印什么。
李修博现在在通讯处也算个小有影响力的,一进办公室就口头报了下选题,坐下来就开始奋笔疾书,过了一会儿,卢燃取了洗好的照片回来,交给印发的编辑,一张特刊就这么开始筹备了,连排版都是火速进行的。
这时还有很多外派的或者负责线路联络的记者在那儿高叫着各方消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要数国·军的去向。
不出所料,从上海撤走的部队马不停蹄,全都赶往了南京,至此,虽然淞沪会战还没完全结束,但是关于它的一些一手消息,还是一点一点的被总结了出来。
虽然没有明确官方统计,但是这一次会战,前前后后有近七十多个师的番号出现,加上地方部队,前后投入了快七十多万人,什么队伍都有,甚至还有九月份从四川沿江而下的川军,他们刚到就投入血战,撤退时参加淞沪的整个川军建制几乎瘫痪,不完全统计,这七十万人中,差不都伤亡了快三十万人,几乎是投入兵力的一半,甚至有可能比日军所有投入的兵力还要多。
可这就是血肉之躯对抗坚船利炮的必然结果,七十万人中大概有三分之二,在踏上这个战场前估计连飞机和坦克都没见过,然而他们还是就这么来了,从此每多活一天都像是赚来的,所谓无知者无畏。对于指挥官和战士来说,他们只要明白一点就够了,那就是,要胜利,只有填上去。把尸体铺到敌人的枪口边,下一个战士就能一刀捅死那个握枪的鬼子。
而事实上,他们也这么做了。
七十万人,死伤三十万。
刚估算出这个数据,整个报社都沉默了。
此时,一个老编辑忽然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大声道:“你们干什么?一个两个的跟打了败仗一样,李修博!李修博!你站起来,这个稿子你打算怎么拟,你说说看!”
李修博全程观看四行仓库,这两日神思一直在那个绑炸弹与坦克同归于尽的战士身上,魂不守舍的,此时他站起来,满脸迷茫和难过:“我,我不晓得。”
“卢燃!卢燃!”老编辑叫卢燃。
卢燃更是抓耳挠腮:“我,我军宁死不屈,顽强抗……”他的声音在老编辑的瞪视下越来越低。
黎嘉骏正趴在一边躲点名,此时仰头看老编辑,手里竟然是一份日本报纸,不由得灵光一现,拿手肘捅卢燃,低声道:“三个月!三个月!”
卢燃如得神助,大声道:“哦哦!日军三月亡华之誓言止步淞沪!”
“对嘛!就是这样!”老编辑啪的把日本报纸甩在桌上,“你们都这副要死的样子,做出的报纸一点精神气都没,怎么鼓舞全国抗战?这点觉悟都没有,趁早滚出报社!”
小的们一个个唯唯诺诺的,连几个老的都偷偷坐直起来。
特刊需要的篇幅并不大,很快就印了出来,黎嘉骏粗略的看了一下,和现在他们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差不离,鼓舞人心的都被提取出来重点表述。
其实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打得多惨的情况下,硬要挤出笑容很阿q的说自己打得多好,实在是太考验演技了,然而这样的活儿,一些老记者已经干了很多年,几乎是信手拈来,从不掉链子。
看完了报纸,黎嘉骏几乎要以为淞沪会战主动权全在国·军手上了,一切都是我们谋划好的,是委员长下的一盘大棋!
所以说这就是官媒的职业素养。
黎嘉骏一直都是编外人士,全靠钱和装备打入报社内部,好在以前混通讯处的时候也算夹着尾巴,后来哪里危险去哪里的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通讯处知道她的人对她态度挺好,不知道她的人听说了她的事迹态度更好,她现在没有什么正式的活儿,瞎混了大半夜也没人嫌弃,眼看着特刊过了审去印发了,便浑浑噩噩的回去睡了。
又过了两天,三十号,黎嘉骏起了个大早,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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