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人骂我呢。”声音里却透着一抹淡淡笑意。
陈基倒也罢了,因为他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
阿弦一听,脸色陡然大变,手上不禁一松。
只听“哎呀”一声,原来是因阿弦松手,太平又用力过猛,抱着玄影往后跌倒。
玄影趁机摇摇头,挣扎着跳起身站到旁边,不住地抖毛儿。
雪地反光,阿弦的脸显得格外雪白,她后退两步,直直地看向院门口,却见一人徐步走了进来,外头披着翠色的羽缎大氅,里头却是绛红团纹的锦袍,雪中显得十分亮眼。
这来人当然就是贺兰敏之。
敏之自然是跟太平一块儿来到这里的,事实上是他带着太平来的,但偏偏不曾露面。
他在门外,默默地看了半天的好戏,见这幕精彩戏码终于发展至不可开交了,才心满意足地姗姗现身。
太平先前半天不见敏之露面儿,也正略觉心虚,见他来了,才像是吃了定心丸,指着阿弦道:“是他!他还欺负我!”
“他……竟敢欺负你?”敏之忍不住唇角的笑,虽问的是太平,眼睛却望着阿弦。
阿弦喉头有些发紧,她对这阴晴反复喜怒无常的贺兰敏之,有种天生莫名地畏怕之感。
先前陈基想要留下的时候,贺兰敏之便是阿弦担忧的一大原因,幸而在陈基养伤的这段时候,敏之并未出现,阿弦的心也逐渐放下,只当他是“贵人事忙”,把自个儿给“忘在脑后”了,暗中谢天谢地。
谁知道就在她最无防备的时候,此人却又陡然现身?
两人对视之际,陈基狐疑地打量贺兰敏之,望着此人凌厉而艳丽的容颜,陈基心头生寒。
原来陈基已经认了出来,眼前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周国公,武后曾亲自赐了“武”姓的,本朝最不好惹的几个人之一。
陈基按捺心头寒意,将阿弦挡在身后,垂首拱手道:“不知道是周国公驾到,无礼之处还请恕罪!”
说完这句,心头忽然更冷!
眼角余光不由瞥向地上的太平公主,此刻陈基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倘若来者是周国公,那么这称呼贺兰为“表哥”的丫头又是什么人?
大概是因为在雪里站了太久,额角有冰凉的雪水顺着滑落,犹如一滴冷汗。
敏之淡淡地瞥向他,哼道:“不知者不罪。”
阿弦原先见贺兰敏之出现,一心惊怕去了,也并未多想太平那声“表哥”代表着什么。
见陈基如此,只得也跟着默默地行了个礼。
敏之盯着她:“怎么,你哑巴了?”
阿弦硬着头皮道:“参见周国……”才说出口,猛地想起上次贺兰敏之说过的话,立刻改口道:“贺兰公子。”
敏之闻听,才又展颜一笑:“哟,你还记得我的话。”
陈基诧异地转头看向阿弦,不明所以。
阿弦略觉尴尬,但内心十分恐惧,因为当初贺兰敏之毕竟曾拿陈基来要挟过自己,这会儿他遽然登门,却不知是福是祸。
太平公主听了两人对话,疑惑问道:“表哥,你说什么,你跟这小贼认得?”
敏之笑道:“别这么无礼,人家可是阿黑的原主人。”
太平公主目瞪口呆:“阿黑不是表哥的吗?”
敏之笑道:“我原本想把这狗子送到皇宫的御苑里头喂老虎狮子的,谁知道你一看就爱上,我就当做顺水人情了。你几时看我喜欢这种不入流的野狗了?”
谁知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声音几乎不约而同地叫起来——
太平道:“阿黑不是野狗!”
阿弦道:“贺兰公子!”
两人叫完,彼此对视一眼,互相都有些诧异。
敏之看看太平,又看看阿弦,若有所思道:“我要养东西,就像是崔晔一样,养一只老虎豹子狮子之类……”
阿弦正因他方才说要把玄影喂给老虎狮子而心有余悸气得战栗,猛然听他又说起崔晔来,才复定神。
太平原先只以为玄影是贺兰敏之所有,如今听他坦言,才知道是自己冒失了。
她看向阿弦,迟疑问道:“阿黑真的是你的狗?”
阿弦有些神不守舍:“是啊,它叫玄影。”
太平为难:“我很喜欢它,你能不能把它让给我?”
阿弦道:“不行,玄影对我来说不是一只狗,是最后的亲人。”
太平诧异:“你其他的亲人呢?你难道没有父母兄弟呢?”
阿弦顿了顿,对上太平天真的双眼,摇头道:“我没有其他的亲人,我是伯伯带大的孤儿。”
阿弦因要扫雪,特意往头上罩了灰布,身上披着破旧的短披风,整个人看着更是灰突突地,衣衫破烂,眼神忧郁,仿佛一个颠沛流离的乞儿。
但是太平从头到脚穿锦着绣,浑身透着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气息,两人站在一处,犹如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相对。
贺兰敏之跟陈基站在旁侧看着这幕,敏之正要说话,外头却传来马蹄声响。
有人翻身下马,跪在门口道:“公子!出大事了。”
敏之竟不愿此刻离开,随口问道:“何事?”
那人见状,犹豫片刻终于说道:“崔晔回来了!”
敏之一震,陡然回身。
而阿弦也微睁双眸,正当她想确认一下对方说的是否的确是那位“崔天官”的时候,太平公主却比她更快。
太平抢上一步问道:“你说崔天官回来了?他活生生地回来了?”
那人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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