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
后来她回了趟杭州,在家里跟妈妈待了几天,顺便修整了一下。
七月前一天,边忱拉着行李去机场,即将离开杭州,去上海的公司总部。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忽而觉得有些恍然,回过头去看,好像自己的人生在某一个时间点就开始偏离了早些年爸妈给她安排的轨道。
按照爸妈的期望,她本来应该留在杭州,随便找个小公司,安心工作几年,尽快谈个男朋友,最好也是在杭州的,继而结婚生子,过上家庭主妇的生活……哔——此时或许就该按下暂停键了。从此她的生活毫无疑问将围绕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展开、消耗、结尾。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那样之后还有什么意思。边忱心想。
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预定轨道的?
到底是从看见他的文字开始的,还是从下定决心要去靠近他所在的世界开始的?
第12章zyx
1
你尝试过最大的心理落差是怎样的?
抽凭、盘点、收发询证函……日复一日,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完。边忱觉得自己可能要被这些琐碎低级却又不得不完成的工作整个给吞噬掉了。
在刚进入立信的第一周,她心里憧憬的还全是:用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做一份审计底稿啊,被选进项目组啊,跟着项目经理四处奔波啊……也许会很累,但一定又充实又骄傲的那种。
但是现实……呵呵。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对着永远不能关上的软件哈欠连天了,甚至想回大学校园去。
办公室里所有的杂事几乎都丢给她这个a1,不能抱怨,不能推脱,只能默默地做完,即使每天晚上都熬到半夜。
入职以来的这一个月,边忱喝完的咖啡大约是她以前二十二年喝过的咖啡量总和。
越到后头,直接从熬夜升级到通宵了,连咖啡也失效了,全靠心理压力撑着。
必须时刻想着:万一搞不定,要么被骂,要么影响到个人升职。
妈呀,没人告诉过她,初入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模式是这样的呀。
既不像实习生那样有退路,又不像上级们那样游刃有余,简直累得喘不过气,并且时常感到前路渺茫黑暗。
不管是抱着升职的目的,还是想积累项目经验以此当做进入投行的跳板,对现阶段的边忱来说,这两者都遥遥无期。她唯一能做到的,似乎竟然只是留在事务所。
边忱一边自我缓解,一边努力放低自己的眼界。
与此同时,还得心头滴血地把靠近张饮修的战线再一次拉长。
“这么下去,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吧……”
“我至少得混进一间国际性投行,比如他唯一一次提过的摩根斯坦利,这样才有机会碰到他吧……”
“有没有可能,嗯……他平时会亲自参与一些大项目吗?”
“可是我连他具体的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是完全的自由投资人就麻烦了。这个范围太大了……”
“他会做些私募的吧?不知道会不会来中国……”
“妈耶,我才发现我到现在都还没出过国……”
2
2020年春节临近。
没工作之前,边忱就听说做她们这一行的,一到年关就要做好不把自己当人的心理准备。
券商靠嘴皮,身为中间机构的审计会计师们普遍得埋头苦干,行业规则就是这样,谁都没法越过去。
年审的de时时刻刻悬在他们头上,边忱老觉得自己明天就要猝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春节假期,除夕前一天,乘高铁前,又到处找不着自己的身份证。
人流密集,天色变暗,今日最后一班回杭州的高铁已经离站了。
边忱给妈妈打完电话后,拉着行李走在街边。
有那么几秒钟,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原来上海这座城,也可以让人这么难过。
张饮修的身影被眼前这糟糕的生活暂时掩盖了,她感到一阵鼻酸,不知该何去何从。
要撑住啊,蠢货。
放弃多简单,谁不会啊?
你已经走到如今的境地了,现在松手的话,摔下去可疼啦。
…………
等眼泪流下来时,她的视线又恢复了清晰,周围的喧嚣声音也重新回到耳里了。
哭就哭了吧,除了有点废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丢人的。
反正他说过,没人规定我们不能哭的,有时候人就是得哭出来。
…………
最后,是一位定居上海的高中同班同学过来接的她。
边忱特别不好意思,因为她跟这位同学平时不怎么熟的,虽然相互添加了微信好友,但私下很少单独聊过,只是偶尔在高中班群里讲两句话。
可是那时她站在街头,翻遍了手机里的所有社交软件,唯一能麻烦的,竟然就只是这样一位不怎么熟的高中同学。
鬼迷心窍的,边忱突然在想,一直以来,自己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
当困境真正降临在眼前时,能帮到她的,似乎不是她的张饮修。
“包包里确定找不到吗?”开着车的熊逸文问了她一句,打断了她鬼迷心窍的反思。他指的是她的身份证。
“都找遍了,我怀疑它凭空消失了,超奇怪。”
可不是么?整个手包都还在,唯独身份证不见了。
“好像得在你户籍所在的派出所才能补办的?或者先办个临时身份证。”
“我跟我妈说了,年后回杭州应该就办好了。”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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