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完了,皇太妃又请了沈医官的父亲来,老沈医官的医术高明,帮他把脉,他假装昏昏沉沉,睁不开眼,听到皇太妃紧张地问老沈医官,“有没有中暑?会不会有事?”
言语中很是着急,与之前那个冷着脸惩罚他的母亲,完全是两个模样,当时,他眼角都湿了,只觉得,多惩罚他几次吧!
他偷看宫女洗澡,皇太妃知道了,亲自拿了藤条,把他抽得屁股上一阵血肉模糊,看上去很吓人,但他多年练武,也知道,这并没有伤筋动骨。他趴在榻上,到了晚间,皇太妃又亲自拿了药,帮他上药,他听到皇太妃长叹短吁,眼泪都滚落在他身上,跟旁边的付嬷嬷说,“宫里就是这么不成样子了,别的孩子们怎么样,我不知道,他十六岁之前敢碰那些狐媚子,我就抽死他。”
“我叫他不走正道!”
这些事,如今想起来,让这么多年来,已经变得坚硬了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皇帝在皇太妃跟前膝行两步,像小时候一样,趴在皇太妃跟前,陪着小心,“母亲,儿子中宫无人,湖阳也没有人教导,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母亲,您看,要不要把湖阳送到您这里来,您帮儿子好好教她?”
皇太妃叹了口气,“你说说看,是我不肯教她吗?”
皇帝也知道,湖阳不懂事,以为自己是文德皇后生的,而皇太妃并非是皇太后,她并不知道,文德皇后曾经是多么敬重皇太妃,而皇太妃是以死相逼,不肯得皇帝封她为皇太后。
靖北侯府有今天的荣耀,也从来都是为新唐鞠躬尽瘁。
湖阳被皇太妃箍在了宏微殿,她的一应东西都被搬了过来,安置在西配殿中,每日里陪皇太后吃斋念佛,她想办法去求了皇帝几次,皇帝不但不肯帮她,还下了圣旨,给傅钰和豫章赐婚。
儿时的梦想破灭了,她曾经多少次幻想着做傅钰的新娘,如今,再也不能了。
皇帝下圣旨的那天,湖阳在宫里哭得直打嗝。付嬷嬷很是担心,皇太妃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事?如今在她眼里千好万好的人,再过个一年半载,你看看,说不定就没一只猫儿狗儿好了。”
皇太妃在宏微殿的后面,劈了一块地出来,到了秋天的时候,傅尧俞从外面给她送了麦子进来,她撒下了麦种。
一开始,湖阳并不以为然,等到地里的麦子长出了芽的时候,湖阳就不哭了,天天守在地里,看着麦芽慢慢地长出了叶片,到了起朔风的时候,绿油油的,嫩得发亮的麦苗,起了波浪,看着就让人欣喜。
《括地志》被送到朝堂上来的时候,傅钰已经人在江洲了,豫章打扮成小厮的模样,骑了马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赶赴江洲。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傅尧俞和河间王商量好了,他们未婚夫妻,结伴而行,傅钰在外面,豫章还能和他做个伴。姚姝格外羡慕,想着,他们去做同样的事,将来成了亲,在一起也不像那些第一次见面就是夫妻的人生疏。
她也不由得想到了赵峥,他们从小儿一起长大,如今分开最久的就是这一次,已经一年半没见面了呢,而她,如今进了十二岁了。
到了冬月里,《括地志》已经被弘文馆的师傅们推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境地。皇帝下了旨意,改封赵泰为秦王,并受封为扬州大都督,越州都督,督常、楚、夏、卫、黎等三十四州。
皇太子在东宫把一张梨花木的桌子都砸坏了,如果说之前封赵峥,他有气,赵峥远赴安州,并不在京城,他心里那口气,就出完了。
而如今,赵泰被改封为秦王,就意味着,赵泰永远不用之国出京了,秦国所在地就是如今的京城。
次日的大朝会上,皇帝再次嘉奖赵泰,把临近弘文馆的武安殿赐给了赵泰,进一步意味着,赵泰也永远不用搬到宫外去住了。内城之中,正在兴建的三座王府,临皇宫最近的那一座,原本是准备给赵泰的晋王府,如今在赵衍的眼中,成了一个大笑话。
这一切,来得似乎有些早。
腊月里,收到了傅钰来的一封信,得知傅钰在江洲过得很不错,住在曾经的姚宅里,下人们伺候得很尽心,今年赶种的这一季水稻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产量,但有收成就是好事,只要来年再好好地把握一下,两季稻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样一来,傅钰一个金贵的公子,都忍不住地想,那时候的江南一带,还会有饿殍吗?他手里抓着从地里收上来的金色的谷子,脑海里出现了盛世的局面,他忍不住一把将豫章搂进怀里,开心地喊,“豫章,豫章,我一直幻想的国富民强的新唐,新唐的军队开到哪里,新唐的粮草就送到哪里,永远不会有粮草不济的时候。”
豫章跟在傅钰身边半年,亲眼看到他如何辛苦的,他一个金贵的世袭罔替的侯门世子,挽了裤腿亲自下到田地里撒秧种,撒得多了少了,一粒粒地捡,一粒粒地补。此时,他忘情地抱着自己,豫章泣不成声。
傅钰不明所以,他松开自己的手臂,低下头看豫章的脸,“豫章,你是不是在怪我?”他顿了顿,愧疚地道,“你跟着我辛苦了,都晒黑了!”
“不,不!”豫章猛地摇头,“这是我这么多年,最开心的日子!”
傅钰写了信给赵峥,把自己这边的产量说了。很快,他收到了赵峥的回信,赵峥在信里说,他找到了一种新的种苗的方法,等秧苗长起来,约莫有一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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