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开始不露痕迹地,逐渐不再和她有肢体上过分的亲密。
虽然她现在仍要从我的杯子里喝水,从我手里吃东西,我却不再让她坐在我腿上,不再让她用手环着我的脖子在空中打转,不再让她长时间地用面颊紧贴着我的,不再吻她的额头和脸。
这是我为了她正常的成长必须放弃的东西。
现在她就在我面前,温软的呼吸有节律地吹在我腿上,穿过裤料,融进我血脉的搏动里。
这样的幸福我还能保留多久?
醉素 (靖平)
今天下班稍早,我回到家时刚好五点。
玮姨一见我就像见了救星:“靖平,你快去劝劝那个小祖宗。她连中午饭也没吃,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说练不好字就不吃饭。谁也劝不动。黄维安也是老糊涂了,教琴就教琴,还要逼云深练书法。还不到十六的孩子,他当个神人来要求么?你快去劝云深,带她出来吃饭。”
黄维安先生认为中国音乐与诗词书法相通相辅,因此坚持要云深在练琴的同时,精读诗已有四年,尤其一手赵体小楷写得婉雅秀逸,清丽出尘。怎么现在又会因为字写不好而不吃饭了?
我快步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门。
“我不饿。”云深的声音传出来,有些有气无力。
我推门进去,笑着说:“但是我饿了。我们家的小公主不出来吃饭,玮姨可是不准大家动筷子的。”
云深正一手撑着脑袋坐在案几前,回头一看是我,又垂头丧气地转回身去。她脚下已是扔了一地写过的宣纸。
我走到她身旁:“这是怎么回事?”
“我写不好字。”她沮丧地嘟囔着:“写不好字的人不配吃饭。”
“胡说什么?照你这样说,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饿死了。”我定睛一看她面前摆放的字帖,居然是一本怀素的《自叙帖》。
我惊异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草书的?”
“从你走的时候开始。黄爷爷说草书的率性颠逸与大开大和,与琵琶武曲的风格相似,要我细细地领会。我摹帖的时候还行,可一到临帖就怎么也写不出神韵来。”云深两道黛眉皱起,一脸发愁。
我笑着安慰:“怀素是狂草的名家,而这张《自叙帖》更是他晚年集大成的绝世之作,一般人能得其神韵的一二就已经不简单了。况且这种字体气势太大,对女孩子来说尤其难练。当年怀素蕉叶练字,写坏的笔都埋成了笔冢,但你才只练了两个月,所以现在写不好也很正常。是不是你黄爷爷急着拔苗助长,不但要你琴艺精湛,还想一口气把你拔成一个女草圣?”
她摇头:“那倒不是。黄爷爷也说怀素的字对我来说太难,就只让我尽力去揣摩其中的神韵,实在写不好也没关系。”她有些沮丧地苦着脸:“但是这字练不好,对《十面埋伏》和《霸王御驾》那样的曲子,我就很难驾驭到十分。我可不想一辈子只能弹好《夕阳萧鼓》或者《昭君怨》这样的文曲。”
“好,有志气!那让舅舅来给你想点办法。”我点头道。
我小时候曾被母亲逼着练字,这张《自叙帖》因着它的汪洋恣肆和挥洒奔放而成为我的最爱。我曾对此帖临摹无数,其中的要诀与心得仍记忆犹新。
于是我拉过一张椅子,在云深身旁坐下:“这张帖在布局上采用的是行行逶迤、翩翩恣肆的方法。你注意看这些字的笔画 - 点,要如‘高峰坠石’;竖,要如‘万岁之枯藤’;而弧钩,则要如‘劲松倒折 ,落挂石崖’。这些字大多使用中锋运笔,笔划饱满均称,因此字形刚劲浑厚又婉转自如,而他们的结体又大小斜正,互有呼应。”
“有些篆书的风格在里面呢。”她轻轻扬眉。
“说对了,真是聪明孩子。”我对她赞许地一笑,接着说:“说完了形,我们来说神。这张帖气势连绵,雄浑流畅,随手万变间又法度具备,狂肆奔放中又有开有合。尽得草书的疏狂热情,又兼魏晋法度的雍容大度。”
她若有所思道:“看怀素的字总让我想起李白的诗。一样的浪漫奔放,但又秀丽端雅。”
我点点头:“说得不错。既然你在练草书,那我出一道考题,就四个字 - 颠张醉素。你知道多少,说给我听听,好让我看看我不在的这两个月,有人偷懒没有。”
她小鼻子一翘,胸有成竹道:“我可没偷懒,你考不倒我。‘颠张’是指唐代的张旭,又称张长史。他是草书大家,经常酩酊大醉,呼叫狂走之后,再落笔成书,甚至用头发沾墨写字,所以人称‘张颠’。他是苏州人,还是我半个同乡呢。而‘醉素’指的就是同处唐代的怀素僧人。他也爱喝酒,酒酣兴起了就拿笔在寺院墙上猛写,因此得了‘醉素’的名号。他们两人被并称为唐朝的‘草书二圣’。”
“答得不错。”我夸她:“那这二人的书风有什么区别?”
她略一思索开口说:“张旭的字我也看过几帖,都是全篇一体,像是一笔书成的。而怀素的却是独字的连笔。都是疾风骤雨样的奔放草书,但张旭的显得更随性不羁,而怀素的就稍显内敛灵秀,是两种不一样的美。我说得对不对?”
我重重点头:“非常对。”
她问我:“他们两人中,你更喜欢谁的书风?”
“怀素的。”我答。
“为什么?”
“刘熙载曾言::‘张长史书悲喜双用,怀素书悲喜双遣。’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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