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生早晚一趟准时前来,顺便给和和验血挂水,她的烧很快就退了。
当和和被允许靠近郑谐以后,她天天守在他的床边。
那几天,郑谐总是不太清醒,醒了睡,睡了醒,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闭上,不说话。他手上因为天天挂着药水,两只手全是针孔,清晰触目。醒来时总是又咳又吐,纸里摊着血丝。
和和看着,心仿佛被油煎着,呼吸都会痛。又不敢当着他的面流泪,强作欢笑。
给家里拨电话时,她正努力编着理由,妈妈突然问:“是不是郑谐病了?”
和和惊讶于妈妈的敏锐,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说着不严重只是小病症之类的话。既然郑谐有心要瞒着家里,那她自然也有义务配合。
和和妈说:“你留在那儿照看他也好。”
和和觉得没头没脑,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表面上,郑谐恢复得也很快,过了几天可以开始吃一点东西,有时坐起来,甚至下床走一走,大多时间还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或者睁眼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做,仿佛老僧入定。
“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郑谐状况好转的第一天,和和问。
郑谐倚着床头,嘴抿成一条线,看她的样子就像她是陌生人一样。
“我不是真心要说那些话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和和眼圈泛红。
郑谐还是没做声,在本子上用笔刷刷地写:“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他目前与人的交流方式。他的字歪歪斜斜软弱无力,不见往日的清秀俊雅。
“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郑谐写完这两个字,把本子扔一边,就自己躺下,拉上被子,自顾自地又闭眼睡觉。
隔天,岑世给和和打电话表示关心,和和躲在墙角应付了几句,转身时看见郑谐已经醒了,正在看着她。待她转身时,他又合上眼。
“岑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坚持要跟他在一起?他只是陪我演戏给大家看,你不要生气了。”和和低声下气地说。
郑谐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巡视了一下,那眼神让和和的心缩了一下。
那种眼神所表达的语言就是“说谎精”。郑谐最不喜欢别人说谎,以前也曾因为这个对她不理不睬好几天。那时候,他也这样看她,只消一眼,她就无地自容。
和和心虚地呜咽起来:“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地结婚。”
郑谐没有表情,仿佛睡着。心里没底的和和扯着他的被角,絮絮叨叨地忏悔。她不想为自己开脱,她只希望郑谐不要太生气。
“你说过,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我做什么你都能原谅。以前你说过的。那你现在干吗不理我?”她趴在他的被子上呜呜地哭。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和和破涕为笑地抬头,郑谐的本子正塞在她的眼前,上面写着:“肃静。”
精神稍稍好些,郑谐开始在家办公,晚上也不需要人陪护了。韦之弦每天来一两趟,带来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有时候他也倚着床用笔记本电脑看材料或者上网。
李医生仍然每天来两次,出门时经常碎碎念:“别扭男人,没有合作精神。”
和和送他出去时问,郑谐是否能够复原。李医生板着脸说:“复原?我看他大限将至。”
和和因为这句话,在冷风里呆呆地站了几分钟,直到王阿姨发现她没穿外套把她扯回来。回屋时又打喷嚏,吓坏了王阿姨,立即姜汤、感冒药伺候,而尽职的护士则在她症状消除前禁止她进郑谐房间。
和和心里难过,认为郑谐自己心中一定更难过,独立承受着那么多压力,所以也就更加能够体谅并且容忍郑谐把她当透明。
此时郑谐一只手上插着针头,另一只手敲键盘。和和则抱着一本小说,拖一把椅子靠着暖气看得直犯困。
忽然听见水声,竟是郑谐自己下床倒水,她急急丢下书跑去帮忙,郑谐一躲闪,水全洒到他的睡裤上。她红着脸去替他找来新的睡裤,站在那儿帮忙也不是,不帮也不是,郑谐指指门外,又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她赶出去。
后来和和就有了经验,待郑谐再下床时,立即站起来,隔着一尺距离问:“你需要什么?我来我来。”
郑谐这回连笔都没用,弯腰顺手在电脑打开网页的搜索框里用一只手敲:“洗手间。”和和又窘半天。
这一处市中心的桃源出奇的安静。近一周来,除了医生、护士、钟点工外,居然无人探病。他属下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所以当终于有一位客人到来时,和和很惊异。
那天郑谐气色很好,又继续当她是透明,她觉得很无趣,主动要求与钟点工李姨一起出去买菜。
回家时见到门口有似曾相识的陌生车辆。进屋后,王阿姨指指楼上:“小谐少爷那儿有客人,韦秘书带来的。”她看起来很高兴,“肯见人了,说明他心情好多了。”
“谁呀?”和和直觉这客人自己认识。
“杨小姐。”
“哪个杨……”和和话说了一半,楼上郑谐的房门突然打开。
“就是小谐少爷以前那……咦?”王阿姨发现和和不见了。
郑谐在睡衣外加了厚外套,亲自将杨蔚琪送到门口。
杨蔚琪说:“回去吧,小心感冒。”
“没关系。很久没呼吸户外空气了。”郑谐的声音又低又哑,完全不像他。
“好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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