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江虎的这个大儿子,虽然个子矬,性子却很犟,见奶奶撑腰,便越发气长,开始逼钱文茜干活儿,钱文茜就是为了这个,又跑回了娘家。
小王庄那个光棍王李管,被王小建一家暴揍了一顿,不敢回家,这段时间贩了点针头线脑,做起了货郎,他常来林津镇转悠,还真碰上了钱文茜。
钱文茜和情人约好,两人悄悄在村北泊池边的小树林里幽会了一次。事毕,钱文茜委屈地哭诉自己的不如意:“爹爹把我骗了,呜呜,还不如嫁给你哩。”
王李管少不了好言安慰了一番,最后,眼珠子转了转:“你说那苟家,住在离县城很近的地方?”
“就在县城里,西街附近。”
“骡马市附近?”
“嗯。”
“街面上?”
“算是,不过那里过往的人,都是饲养牲口的,没啥油水,不能做什么生意。”
“你笨啊,只要有人走,就会有生意,你何不趸一些鞍鞯、嚼铁、缰绳等,同时,也回收这些旧货,便宜买进,高价卖出,不就有赚头?只要能挣钱,不信苟家人还逼着你干活儿。”骡马市上的交易,好些是被屠宰的,那些缰绳等物,就有回收再利用的市场。
钱文茜心情大好,在王李管的黑脸膛上“吧唧”亲了一口。第二天,钱先贵急急回来,把女儿押送到了苟家,少不了对苟平安说尽好话,保证一定严格教女,决不允许她再私自跑回娘家。
自从和苟典吏做了亲家,县衙里的书办捕快,对他的神情都有了变化,一口一个钱爷,不光是这些表面的尊重,实际好处,也源源而来,就连一些大案子,钱先贵都有机会插手,只要有人敢递钱,他就敢收,几乎没有摆不平的。牺牲女儿钱文茜,换来他钱先贵的扬眉吐气,这笔账,对钱先贵这样自私的人来说,自然觉得十分划得来。
钱文茜听了王李管的挑唆,也多少明白了些事理,她给钱先诚摆出条件:“爹爹帮我给那死鬼说一声,把门房建起来,我们开个铺子。”
钱先诚吓了一跳:“开铺子你卖什么?”
钱文茜把王李管的话说了一遍。
“咦,茜茜,这是你想出来的?”
“嗯。”
“不错,不错,爹爹这就帮你张罗。”钱先诚其实很担心钱文茜万一受不了,再出什么幺蛾子,自然会帮着女儿想办法,父女两一起使力,经过两个月,铺子就开张了。
苟江虎是没这么多钱的,钱先诚少不了要垫一些,他的心多黑哪,怎么可能吃亏?这个铺子,他就算是入了股,今后盈利,便算他一份。
钱先诚为何笃定能赚钱?那些衙役捕快,抓贼收税,有的人家搜不出钱来,他们会顺手拿走东西,镢头镰刀,绳索鞍鞯,无所不包,这些东西,到时候都会送到女儿的铺子里出售,这种没本的买卖,哪有不赚钱的?
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的,钱先贵这是自掘坟墓,他以为自己聪明,还沾沾自喜呢。
文瑾心中有事,却有人还要烦扰,石振宗终于有了空闲,跑过来检查文瑾最近的武功练得如何,自从去年,窥破文瑾的女儿身,文瑾便有意和他疏远,这一年他没少懊悔,只怪自己嘴巴太快。
石振宗还带着一位小堂妹石明湖,虽然才十二岁,却长得又高又壮,这是给文瑾当陪练的,功夫一途,不是比划着练个架子就能提高,是必须得进行实战演练。
石梅兰自小就比一般孩子高大结实,又是老大,爹娘便把她当男孩子对待,六开始练武,虽然比文瑾小,但根基和天分,却不是一般的好,文瑾根本不是石梅兰的对手,刚开始没少挨打。
文瑾不得不放下心思,全力练起武术。
石振宗很耐心地教文瑾如何躲避,怎样才能让自己最大限度承受外力,还不至于受伤,有梅兰这个小女孩在一旁,两人相处起来渐渐自然,文瑾有时候也跟他说笑几句,石振宗十分开心。
不过,他的笑容挂在脸上没几天,就看到了文翰和沈隽的身影。
石振宗觉得这个沈隽,就是自己的克星,本来吧,这一片只有他一人知道文瑾是个女孩子,可这个沈隽一来,就打破了这个唯一。
沈隽看文瑾的眼光,让石振宗立刻判定出,他是个知情的。
再有,他的武艺,是石卫村年轻人中,最好的一个,这让他一度十分自负,也是沈隽令他再也骄傲不起来。沈隽的武艺是不如石振宗功底扎实,但他胜在灵活多变,并且,悟性极高,和他对阵,刚开始完全处于劣势,几天下来,就渐渐能打成平手,去年端午节到八月十五,短短一百天,沈隽就有了超过他的趋势。
沈隽这几个月过得,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捱过来的,一听文翰准备回家,立刻就来了精神,看到文瑾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复活过来,脑子却更加发昏,所有的行动,几乎都不靠理智来完成。
文翰一错眼,他就亟不可待地拉住了文瑾的手,眼神幽怨,十分委屈:“你好狠心,竟然躲着我。”
文瑾生气了,她感觉沈隽现在的行径,就是个富家少年,在骗一个无知的穷家女子,便不客气地推他:“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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