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面。秦元化落在后面,缓步走向了肃立在偏殿一隅的几名织锦匠人。一一从他们手中接过织锦来仔细端详。
这些织锦还有哪一幅没有被锦绫院再三审视过,就是秦元化以往也不知拿在手里看过多少遍了。江离心里有事,看他沉着脸一个个看过来,不由捏紧了藏在袖中那张宣纸。宣纸上正是赵捕头书写的供词。
秦元化走到江离面前,就她手里的捧着的锦盒里看那张山水画图案的织锦。
江离微低了头,双手举过头顶。就听秦元化说:“要江姑娘打探的事可有了结果?”
早知道他走过来就是特意为了问这件事。江离略微点头。借锦匣子遮着脸,脸上是狡黠的笑,语气却异常的诚恳,甚至还有点战战兢兢:“打听清楚了。等今天宫里的这趟差事交过,我就叫人给你送一张详细的地图去。”
这么快就有结果,终于知道怕了?秦元化眼神一亮,喜形于色。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进殿去了。
后来又陆续来了些人,萧煜也夹在人群中从她面前走进大殿。看看时间将近过了一个时辰,大殿内却迟迟没有开始宴会的迹象。
商人身份卑微,匠人更是还要低人一等,偏殿里自然没有给他们这些人设座。角落里地上倒是摆了几个软垫,想是宫女们略微休憩时用。
江离站得腿软,便借口要方便,求着侍立一旁的宫娥放自己方便去。
“这宫里可不能随便乱跑。”宫女面色不耐烦。江离双手按在肚子上,一脸的焦灼。
宫女犹豫了一下,看在江离实在忍不住的份上,终于在前头引路。
宫女在前头匆匆引路,转进一座园子,御花园里群芳叠翠、万紫千红。
“喏,”宫女把手往藤萝掩映的假山后面一指:“再往后面走,有一间小屋子,你快去快回,耽误了上面的差遣可不是耍处!你自去,我先走了。”
江离走到假山后坐下来歇息。谁叫她一早就进宫来了呢。双手捧了个盒子不说,还得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还得纹风不动。宫中的规矩就是多!她捶着麻木的双腿,腹诽不已。
假山后响起了脚步声。江离下意识地隐住了自己的身形。
就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离只得借着藤萝往假山里躲。脚步偏偏走到假山前停了。
一个男子沉沉的声音说:“我早就觉得皇上的书房里有些古怪,刚才你发现了什么?”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果然像王爷猜测的那样,”另一个飘飘的男子声音说,“那书房里的墨被人下了毒。什么毒不清楚,毒性很低。但长期接触也会要了人的命。估计功效跟失魂香差不多。”
虽然只能透过藤萝看到外面半截衣角,飘飘的声音一提醒,她已经想起,前一个声音正是八亲王赵帧。
都有人敢对坐在最高位子上的那位下手!
“不会再有别人。秦元化暗地里一直蓄养着七毒教中人。也只有他经常奉诏在御书房陪侍皇上。除了皇上身边侍候多年的几个公公,别人要进御书房很难。”轻飘飘的声音道。
秦元化?他怎么敢?!江离以为赵帧大惊失色之下定会勃然大怒。
“哼哼!”赵帧冷笑,“当年他还是楚王的时候,秦家就跟着他做了不少好事。我还以为秦元化会是他最忠实的走狗。没想到最先在背后给他捅刀子的竟会是秦元化!果真是报应么!”
飘飘的声音又说:“他可真敢下手,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诛九族的罪他们秦家又不是没有犯过。”赵帧说完默然半晌。
死一般静寂了半晌之后,轻飘飘的声音问:“要不要揭发他?”
“不用。”赵帧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皇上那儿?”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必做。”赵帧的话让人吃惊。
轻飘飘的声音迟疑:“那皇上岂不是会······”
赵帧的语气变森然冰冷:“记得你说过只会为我一个人卖命。”
“是,王爷。”飘飘的声音变得沉稳。
赵帧的语气愉悦起来:“快走吧,那边大殿里的宴会快开始了。”
脚步声响动,高低不同的足音响着渐渐远了。
刚才听来的消息太可怕!秦元化敢对皇上下毒?赵帧竟然跟皇帝不是一条心?江离掀开藤萝从假山山洞里钻出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江离煞白着脸,气息不定地往回走。
“你怎么才来?”之前带她去方便的宫女正等的发急。“还不快来站好,皇上马上就要来了。”
还好没有错过。江离心道。伸头瞥一眼坐了满堂的正殿,里面的人一个个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又有谁知道有多少阴谋阳谋在暗中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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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如履薄冰
宴会举行到一半,宫娥奉旨领着织锦匠人进了大殿。三叩九拜之后,宫娥领着一众织锦工匠退到了大殿一隅。
跟江离想像中严肃正经的宫廷宴席不同,大殿里的气氛轻松惬意。江离按着宫娥先前教的规矩,低垂了头看脚尖。眼角余光却滴溜溜把殿里的情形扫一个遍。
只见大殿里到处悬挂满了字画,还有不久前锦绫院里新呈上来的各种新锦。
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正跟群臣们一边论着字画一边赏锦。大燕的使者在座,萧煜代表了南陈的皇室,也坐在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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