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说。”怕吵醒了身边的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喜鹊连忙点点头,顾屿起身,给陈若弱把被褥压好,不再惊动她,拿了衣物到外间去穿,喜鹊连忙追过来,小声地急忙说道:“大人,周大人来了,就在正堂坐着呢,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脸沉得好吓人……”
顾屿点了点头,理了一下发冠,临到出房门前,对喜鹊道:“夫人昨夜睡得不好,你别去吵她,让她好好地睡,要是过午还不醒就叫她,睡多了头会疼。”
喜鹊愣了一下,点点头。
前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还带着些微干的泥泞,顾屿在正堂前慢条斯理地踩了踩门槛,把脚底上沾的泥灰蹭干净,这才走了进来。
周余坐的是正位上首,顾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坐到下首的意思,就这么站在正堂中央,温和地笑了,“周大人,不知一早上门,有何见教?”
周余脸色沉冷,闻言更是来气,他压抑着怒意,连顾屿身后跟着人都不管,一拍桌子,喝道:“钦差大人派我抓了本官亲朋妻妾百十余人,现在倒是装不知情了吗?”
“原来昨夜的那些人是大人的亲朋,这我倒是真不知道。”顾屿似乎是感叹了一句,“大人的亲朋真多,本官家中连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一并算上,也没有这么多人。”
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至于友人,那就更少了,家父不善人际,在朝中和好些大人都有矛盾,尤其是定国公,西宁侯,还有个成国公,家父说过,要活到给他们送终。”
周余的脸色勃然一变,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个狐狸似的小子,当初取信他时说出来的,正是他给上头几位大人送去的钱款大致总数,他强稳住心神,握紧了座椅扶手。
“钦差大人,就事论事,莫要胡言,本官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抓的这些人,就算和本官有些关联,朝廷法规只说商贾之子不得做官,从来也没说过官员不得纳商人女为妾,你打算以什么罪名关押他们?”
顾屿面色微冷,还没说话,周余就像是看穿了他似的说道:“钦差大人既然明法度,就该知道无故关押平民,调动厢军是大罪,今日本官在此,想问大人一句,这次没有本官,你要怎么圆了这桩知法犯法之罪!”
周余的气势太盛,一点都看不出心虚来,周虎在顾屿身后,几乎都要拔出刀来了,整个正堂气氛凝固,忽然却响起了一声轻轻的笑。
“这些商贾富户被抓,本官手里自然有他们被告的证据,被告的罪名涉及罪案过大者,暂时收监无可指摘,不过嘛,看来周大人也是懂法之人,那大人的罪名也该有一条知法犯法了。”
周余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顾屿的双眼说道:“你既然还没定这些人的罪,那本官的罪又如何定?顾文卿,你莫要忘了,本官和你同朝为官,分属平级,你虽然有钦差金印在手,却也无权没凭没据审问本官!”
顾屿正色说道:“事到如今,大人还不肯认罪,看来还要再追加一条死不悔改之罪了,本官也很奇怪,明明是件人尽皆知的事情,大人为何咬死了不肯认呢?”
周余还要说什么,就听顾屿轻轻地感叹道:“一品准置妾十人,二品置五人,三品可置三人,四五品及以下者不得纳妾,周大人足有四房诸礼皆备之正妾,是官员私德之重罪,本官已有确切证据,在没结案前,只能委屈大人在牢里待着。”
周余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指着顾屿的鼻子,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第六十五章总督
其实并不怪周余想不到这一出,而是顾屿说的这条律例始于高祖朝,那时乱世初定,天下苦寒,整个大宁人丁凋零,急需补充人口,连守寡十几年的寡妇都逼着重嫁,高祖为让官员以身作则,故而效仿古礼,亲自定下律例。
然而高祖朝早已过去,盛世太平了这么多年,这条律例虽然还没有被废除,但已经形同虚设,无根无基的地方官员置妾时,大多不为美色,而是维持各方平衡的必备条件,就像他府上的四个妾室,两个是扬州本地豪族大家之女,荣宠各半,互为掣肘,一个是得力下属的亲妹,还有一个是给他生了三个儿子的瘦马,跟他五年,颇为受宠。
一妻四妾,哪怕是拿到京城朝堂上,也算得上一句清正,可眼前这个小子,搬出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看似可笑,却是一道实实在在的尚方宝剑,就压在他的脖颈上。
周余来时只带了一个属下,四个抬轿的衙役,都没让进正堂,顾屿看了周虎一眼,周虎立时会意,拦住了周余的去路,周余顿时怒喝道:“顾大人,即便老夫真的犯下私德重罪,也该上报朝廷,由吏部转呈圣上,再定罪论罚,大人如此拦住老夫去路,莫非是想代天行事,做一回天子不成!”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诛心,顾屿却是饶有几分兴致地欣赏了一下周余气得通红的老脸,微微地勾起了嘴角,轻声地笑了一下,“看来周大人的记性真是不太好,我本就是天子派下的钦差,金印在手,代天行事,查出大人罪行,押大人入狱,何僭越之有?”
“还是,本官这些天替徐景年坐堂审案得多了,大人真把本官当成调任来的扬州刺史了吗?”
周余面露死灰之色,但还是不甘心,想要说些什么,顾屿抬手,面上的笑意全然收敛下去,目光直视着他,声音里带出几分威仪,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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