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令他怀疑的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青衣男子。在那个当口出现,除却万分之一的偶然性,只能是有意部署。
好在,他所预设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虽然后来的事情始料未及,但总好过他所想的所有状况。
闭上眼挥散掉那一幕剑影诡谲,他叹了口气,“公主。”
“嗯?”
静了一瞬,他跳转了另一个话题,“你方才,不该和陛下争吵。”
“……”
“昨日,是夫人的忌日。”一句话点出了一直隐秘的症结,莫钰声音平静,“陛下,他只是……”
“不要提他!”未说完的话语被骤然打断,慕容素突然沉下了脸,“他不配和我娘说在一起。”
莫钰沉默。
屋外的晨光掩盖了并不明亮的烛火,他凝视着那一只精小的银蝶。
“其实,他是关心你。”片刻后,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劝慰,“只是关心则乱。”
这次身侧许久再没有动静传来。她蜷膝而坐,默然地将头埋进膝盖,好一会儿才传出一声闷涩的低唤,“莫钰。”
“我在。”
静了许久,她终于仰起了脸,“你说,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他垂下了眼睑,身上的药起了作用,疼痛让他的思绪一时有些涣散,“他……是个好父亲。”
慕容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更紧地抱住了双膝,默然。
他说的没错,作为一个父亲,她的这位父皇,无疑是合格的。
六岁入宫,当即颁敕为“定国公主”,不以品级论处,仪比皇后,大赦天下。
居皇城内第二大的寝宫,衣食用度事无巨细,无一不是尊贵至极,名副其实的万人之上。这等尊宠,并非人人可得。
可也就是他这位父亲,害得娘含怨而死,也至使她最终都没能见到娘的最后一面。
如若没有他,没有九年前的那场宫变,娘应该……不会死的吧?她也不会成为这个见鬼的公主,住进这个金造的牢笼。她应该是那个偎在娘的身边,有莫钰相陪,永远不必忧虑的小姑娘。
“莫钰,”静寂之中,细弱的声音低低传来,辨不出情绪,“你可还记得你的家人?”
“不记得了。”他失笑,低黯的声线中有些许恍惚,却没有任何凄怆之感。
早就忘记了。
自小被掠进那个地方,没日没夜的训练、洗脑,泯灭人的本性和对死亡的畏惧,闭上眼就不知道是否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每时每刻要想的都是该如何让自己活下去,谁还会想起自己曾经来自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当年承蒙夫人相救,或许,自己早已葬身街头。
能活着,已经是万幸,又怎可还有其他奢念?
“无论如何,他是你的家人。”
声音越来越轻,极佳的药效让他感到一阵剧痛,再也无法忍住。疼痛连带着疲倦一同袭来,侵蚀了神智。他低了眼,迅速坠进了黑暗。
·
醒来的时候,一时不禁有些恍惚。
他讷讷地躺着,凝着眼仔细辩了许久,才恍然想起已经回到了皇宫。
撑着手臂略略坐起,还能感到身上一丝轻微的疼。瞥眼便见桌上一个熟悉的雕花木匣,脑中迅速闪过一些零碎的碎片,许久才能断定并不是梦。
心中突兀地漾了一下,他随手抽开一层夹层,不自觉地有些想笑。
一枚玉佩就这么突然跳进了他的视线,仅在看清的瞬间,猝然变色。
——墨玉……怎么会?!
他劈手将玉扯了出来。
“莫钰,你醒了?”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影跃进来。一只手扶上他的额,让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终于不烫了。”显然松了一口气,慕容素看着他怔忡不解的神色出言解释,“你发烧了,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他惊愕不已。
“嗯,不过没关系,如歌已经去熬药了,待会儿就会送过来。”她盈盈一笑,低头看见一旁敞开着的木匣,“你在做什么?”
看见他手中拿的一方白玉,黑眸忽地一凝。
“我随便看看。”他有些尴尬,低头审视着掌中的美石。
“你喜欢?”她有些意外,知他对这些金石佩物从不感兴趣,这还是头一遭,“可惜,不能送给你,这是别人的。”
“别人的?”
“嗯。就你那个李复瑾,你还记得吗?上次我出宫砸店,就是他用这块玉帮了我。”
“李复瑾?”他更为惊诧,“你是说,上一次救你的也是李复瑾,这个玉佩也是他的?”
“是啊。”她点点头,“抱歉莫钰,这玉我答应了还给他的,所以不能给你。不过,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去让礼监造一枚新的的给你,保证比这个漂亮!”
“我没想要。”随手将玉丢回了匣层,视线却依旧定定地凝视,脑中有许多凌乱而久远的画面层层盘旋,心如千叠。
……暗场……大雪……
……脂白的玉……紫衣人。
李复瑾。
又是他……
“莫钰,既然你没事了,那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些天你不用跟着我了,反正我现在也出不去。”慕容素抱起木匣,“我先走了,小枫还在前殿等我去丢暗镖!”
说着迈开步子就要跑出去,身后却突响起一声冽音,“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怎么了?”
莫钰走上前,出手在她的腰封外轻轻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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