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生出怨怼的心思,那可就别怨宫规无情了!”
慕容氏咬了咬下唇,高氏侧目瞥过去,见她一脸的落寞和委屈,莫名的在心里叹了一声。
慕容氏净过脸后,坐在月牙凳上有些手足无措,高氏饮了口热茶,悠悠道:“你想说什么?”
“……夫人若不喜欢这簪子的话,那妾帮你绣双鞋好不好?”
高氏吹了口碧绿茶汤升腾的热气,直接拒绝:“你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婕妤,给我做鞋算怎么回事?”
慕容氏讪讪的笑,“是妾没考虑到这一茬……”
她嗫嚅着还想说什么,估计也是想讨好自己,却不敢再开口,高氏看着她额头的淤青,终究还是心软了,道:“我喜欢萱草,你就绣一条帕子吧!”
慕容氏闻言眼睛一亮,压抑着激动急忙点头,“是,妾知道了~”
……
数日后,高氏手里拿着慕容氏送给她的帕子行走,后廷里的人一瞧便知,淑妃已经原谅了慕容氏那日的无礼。
于是先前为难慕容氏的人也都不好再摆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其实还有一个风浪平息的原因,那就是李晖又开始传召慕容氏伴驾了……
沈氏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忐忑,她担心慕容氏会在李晖跟前告状,但要是拉下脸与慕容氏和好,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但不过让她惊讶的是,慕容氏并没有把那几日的事对李晖说,李晖也没有表现出不悦,沈氏逐渐安心,但后廷里有一些人背地里指责她嫉妒太甚,仗着资历深年岁太欺负慕容氏。
终究是在外人面前落了个尖酸刻薄的名声,沈氏忌讳着李晖,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倒尝了把慕容氏先前有口难辩的滋味,真是风水轮流转……
蓁娘全程是做壁上观,她置身事外看了一场好戏,连带着也把这些表里不一的嘴脸看了个遍,心中生出无限感叹。
但随着李晖为寄奴换了先生,心中的担忧让她对别人的事都浑不在意了。
每夜辗转反侧,她都在回忆九成宫那次李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寄奴的优秀,能比肩大郎,若没有自己当时为二郎求情,李晖可能就真的会培养寄奴,再立他为太子的。
若二郎如今还是浑浑噩噩的,她肯定会支持寄奴夺嫡,但现在的情况是,二郎在努力,并且李晖对他的态度已经在好转,三郎受到重用,如今已经在弘文馆忙碌了……
她烦躁的瞪着眼睛看着顶上的纱帐,李晖究竟要做些什么?
对于这几个儿子、对于这个储君之位,他究竟要作何安排?
蓁娘旁敲侧击的问过寄奴,他却一片茫然,什么也不清楚,蓁娘怕事情还未坐实闲话就传了出去,恐怕会引起惊涛骇浪,于是也不敢深问,把担心困惑都埋在心里,独自咀嚼。
景宏十二年的四月,李淳茜迎娶了宋国公嫡长孙女裴氏为王妃。
妃朝见仪式上,蓁娘看着那一双璧人,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二郎,裴氏,曾作为燕王妃候选人入宫拜见过。
但裴夫人却以女儿身体不适再未带她见过皇后,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裴家这是没看上二郎。
今日裴氏却噙着端庄的笑与文质彬彬的三郎站在一起,仔细想想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李淳业垂眸看着地上,静静的站立在那里,身旁曹芳蕤知道前因后果,也怕他觉得尴尬,悄悄为他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照旧是他们的叔父陈王做引见人,新人来到李淳业身前,陈王妃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正欲出言引见,李淳茜却抢先开口唤道:“阿兄!”
李淳业微怔,然后点了点头,对他露出温和的笑。
“三郎~”
李淳茜眼中神色有些复杂,若说从前兄弟俩还能保持手足的亲热,那现在的情形便是分道扬镳,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为了那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猜疑、明争、暗斗,或者算计……
那些少年时的童言无忌还有欢笑,早已成了回忆。
思及此处,李淳茜莫名的湿润了眼眶,他侧过身使劲眨了几下眼,把泪水憋了回去,温声对裴氏道:“咱们该给阿兄和嫂子行礼~”
亲王给郡王行礼,这于礼不合,但陵川王是许王的兄长,要说行礼也没什么不对,陈王有些头疼。
李淳茜和裴氏恭恭敬敬的对李淳业夫妇拜了一拜,看着弟弟缓缓俯下身,李淳业心中空落落的,他伸手扶上李淳茜的手臂,道:“快些起来……”
“阿兄祝你们夫妻琴瑟和鸣、子孙满堂、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裴氏羞涩的低下头,让侍女奉上礼物,曹芳蕤双手接过,看着她满怀真诚道:“总算盼得大喜之日,从今天起,我便有了妯娌了,弟妹,我虚长你一岁,以后一同在宫里行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来问我!”
“能帮上你们的忙,郎君与我绝不推辞!”
到底是女人说话温柔似水,听的人心里极熨帖,裴氏恭敬的道谢,羞红了脸颊柔声回道:“谢嫂子,我才嫁给大王,公婆跟前也不知该如何行事,以后就仰仗嫂子了……”
“那是自然~”
这一番你恭我让亲亲热热的闲聊,倒是搅散了李淳业李淳茜之间的尴尬,陈王夫妇也舒了口气,能顺顺利利的过了这一茬,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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