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一呆:“你……你不喜欢吗?”
他摇头道:“不,我很喜欢,但并不愿意你以后常常如此。”
话音未落,赵伯雍斜倚在门框上,捂着腮帮子一脸龇牙咧嘴:“大早上的,谁吃酸枣呢,害得本公子牙酸得紧。”
他见莺七一插腰,师叔的眼神也凝聚成刀,顿觉情势很不乐观,忙转移话题:“小师妹,萧前辈去哪儿啦?昨晚我和他拼了半夜酒,胜负未分,今儿还想找他一分高下呢,他房里却不见人影。”
莺七秀眉一拧,微嗔道:“我师尊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人物,一向潇洒惯了,一时半会儿不见,打什么紧?”
不料两日后穆长恭和慕沁大婚时,师尊仍旧不见踪影。
大秦城主迎娶日照城主之妹,这门婚事自然震动江湖,前来道喜之人乌压压装满了整个慕府,连南旷微也已派人送来丰厚的贺礼。
夜深时分,贺客散去,一双新人在庆贺声中送入喜房。
莺七见慕沁举止如同木偶一般,知道她实是伤心欲绝,又见慕漴满脸欢容地迎送宾客,似乎对这个曾经珍爱的妹妹完全不放在心上,不禁老大不是滋味儿,早早便回了房歇息。
月上中天,杨篁忽然在她房外轻叩窗扉,轻声相询:“师妹,可知师尊去了何处?”
莺七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推开窗,一张秀美脸庞顿染清亮的月光:“师尊……师尊当真不见啦?”
杨篁眉间愁丝缭绕,摇首不答,蓦地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着急,跟我来。”
她不明所以,随着他快步在慕府之中穿梭,他似是刻意避开慕府中往来戒备的家丁,两人奔行如飞,不多时来到穆长恭的喜房,带着她跃上房顶,悄无声息地伏了下来。
莺七吃惊道:“咱们来这……”
话未说完,杨篁伸手掩住她嘴唇,随即移开了手,转过头去,传音道:“抱歉,失礼了。”
少女见他这种失态后立刻克制自我之举,同从前浑无分别,不由得思绪起伏,想起从前与他在太华山上相依为命的岁月,心下苦甜参半,却蓦地浮现出霄衡落寞如雪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房中颇沉寂。
半晌才听穆长恭的声音微微冷笑道:“你既嫁了我,怎可不服侍夫君?”
慕沁稍一沉默,轻柔的声音忽的响起,居然带了几分娇媚惑人之意:“我知道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但交杯酒未喝,大礼未成,我……我……”
穆长恭扬长了声调:“哦呵,也怪的是,来,喝吧。”
他语气平平淡淡,毫无温度,房中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倒酒之声。
莺七斜睨了师兄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此酒有毒的事说出来,救他那混账哥哥一命,正犹豫间,突听慕沁一声惊呼:“你……你怎么了?”
听响动,穆长恭似乎已倒在地下,颤声道:“酒……酒里有毒!”
莺七一慌,却见杨篁神色淡然,仿佛早已料到此事一般,不禁暗暗奇怪,瞧了他一眼。杨篁知她心意,传音道:“别急,稍等片刻。”
便在这时,房中有人嘿嘿冷笑,声音倏然间从远至近,却是慕漴的声音。
莺七轻轻揭开一片屋瓦,向下望去。只见慕漴从床后一个机关踱了出来,凝眸盯了瘫倒不动的穆长恭片刻,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姓穆的,杀父之仇,今日你逃不了了罢。”
穆长恭气若游丝:“你……你……”
慕漴毫不客气地狠狠踢了他一脚,森然道:“我爹爹去了大秦城议事,却闭了眼被抬着回来。你派人说我爹旧疾发作,可我爹的旧疾怎会致命?不过是你觊觎日照城,想方设法除去我爹罢了,如今你生死在我掌握之中,更有什么话说?”
穆长恭冷冷道:“你年纪虽小,倒有几分奸猾。”
瞥了昏倒在地的慕沁一眼,脸色愈发阴沉:“素闻你珍爱妹妹,视若性命,没想到为了引我上钩,连她的性命也不在乎。”
慕漴刷的拔出腰间佩剑:“杀了你之后,我自会给她解毒。”长剑挺出,直刺他心口。
杨篁轻叹一声,身如鬼魅般直蹿入屋,在慕漴的长剑上一弹,清响不绝,那宝剑不由自主地荡了开去。
慕漴一惊,顾不得看清来人是谁,刷刷刷三剑急刺。
这三剑在莺七瞧来,令人眼花缭乱,但在杨篁眼中,却如缓声慢节,无不分明,信手挥洒,倏忽间随意而破,轻轻巧巧地将他手中剑夺了过来。
慕漴退了两步,变色道:“太华首徒,果然了得!”百忙里向穆长恭一瞥,脸上顿失颜色。
穆长恭不知何时,已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在桌旁施施然坐下,见他望来,唇边欲笑未笑,更增阴森冷酷之气:“你这么瞧本座作甚?本座若是能被你这种雕虫小技瞒骗过去,便白在江湖上混了。”
他折磨对手,素来如猫捉老鼠一般,此刻见慕漴大失从容之态,愈发快意:“那毒酒本座虽没喝,你妹妹却一饮而尽,你若再不给她解毒,纵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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