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嬴在渚宫里掀起的风浪,简直能将人吓死。勾结晋人这样的罪名,就算是君夫人,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名头。
“国君喜欢苏己,我是投国君所好。”季嬴说着抿嘴笑了笑,“何况苏己也的确讨人喜欢不是?”
傅姆听到季嬴这么说,知道是劝不回了。
半夏回去之后,立刻摊开布帛给屈眳写信,从季嬴那里听说楚军战事并不重,她放心下来,打算给屈眳写信。
没有手机网络的时候,思念就会格外的浓厚,哪怕拿着他的头发在手里,也还是不能解了相思。
没了种种便利,隔着万水千山,思念之情真的可以把人折磨的辗转反侧。秦人们传唱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真的半点都不夸张。
布帛摊开在面前,半夏持笔好半会都没能写下一个字。
她不知道要和屈眳说什么,之前似乎有很多话,可是真正提笔的时候,却写不出一个字来。
她过了好会,写了多多加餐,又要下雨,注意多多添衣,不要生病。这类看起来似乎只有妈妈辈才会说的话。
写完之后,她看手里的布帛,吐吐舌头,不知道屈眳看到这封信,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她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其他的话了。写完之后,胡乱的把布帛揣着怀里,找了家臣送到屈眳手上。
屈眳从戎车上下来,他满脸阴鸷,心情很不好。
胸口皮甲那里豁开了一个口子,幸好皮甲都是用二三十年的老犀牛的皮制成,厚而坚硬。之前在车上,被宋国一个车右用戟给划开了一道。
幸好有皮甲挡着,没有伤到。
屈眳跳下车,握住手里的长戟靠在车轮上。
那个车右的戟喙锋利,好像还不止割破了外面的皮甲,内里还有也波及到了。屈眳突然想起放在胸口的秀发。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直接把手里的戟放在一边,当着旁人的面直接扒自己的皮甲。
只有贵族才穿用皮甲,庶人出身的步卒,只能穿用布甲。犀牛皮制成的皮甲厚重,穿用和脱下都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屈眳费力也没能完全脱下来。
他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发现好多贵族抬头看他,目光怪异。
“伯昭怎么了?”他们看着屈眳在那里扭来扭去,要解开皮甲的系带,都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屈眳到底要干甚么。
屈眳停住动作,之前自己太过着急,竟然一时忘了,这还是在人前。被众人诡异的目光这么一看,他停了手,说了一声无事。
不过在这儿还是坐不住了,直接打算回到营帐里,把包裹在胸腹前的皮甲解下来。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高叫,“伯昭,有人给你送书信来!”
屈眳心下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就想到一个人。他面露喜色,直接提着戟就跑过去了。
来的家臣见到他,和和气气的把携带的书信呈给他。
屈眳看了一眼信口出的封泥,封泥上盖着半夏的私人印章。屈眳认得她的印章是什么,顿时喜上眉梢。
家臣将书信送到之后,便退下了。屈眳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做贼一样的把手里的书信给拆了。他等她的书信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等到了何不欣喜。打开了看,顿时笑了。
只是那两三句话,要多多加餐,要注意冷暖。至于其他,一概没有。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看得他心头发热。
屈眳把信帛捧起来,脸贴了上去,轻轻嗅着上面的味道。信帛柔软,泛着一股相当轻微的馨香。和她身上的味道隐隐约约有些相似。
屈眳忍不住咧嘴笑,她不在身边,那么就只能拿这个抵了。他嘴唇在布帛上擦了一下。似乎就是在亲吻她的脸颊。
他心满意足。
过了好会,他自己动手把皮甲脱下来,一脱下来,他就发现事态有些不对。不仅仅的外头的那一层皮甲破了,内里的袍服也被割破。一直到最贴身的绢袍。
“欠杀的宋人!”屈眳怒道,手慌脚乱的扒开衣襟,看到最里头的绢袍勉强没破,他把挂在脖子,贴在心口的拿包头发拿出来。
半夏的头发,他自然不敢胡乱对待,用一只麻布小袋装了,挂在脖子上,贴在心口。
若是被宋人给毁坏了,他非得把那个车右给翻找出来,然后狠狠的宰了不可。
幸好没事。
屈眳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心花怒放,把那一包头发给重新放回去。他把那方信帛小心的折叠好,收了起来。
才从沙场下来,一众人脸上都是疲惫,三两成群,靠在车轮上休息。厮杀过后,众人格外困乏,靠在那里稍作喘息,还有受伤的,直接让人抬了去。左右看了看,只有屈眳一人,面色红润,甚至连疲惫都没有多少。
“红光满面,伯昭是杀了宋人主将了?”斗心从另外一辆车上跳下来,调笑道。
两人关系并不好,再加上楚王亲政之后,处处远离斗氏,而重用其他氏族之人,让斗氏和其他贵族并不和睦。
左尹屈襄从来不和冲突和喜怒摆在脸上,更不会在明面上和斗氏发生不快。滑溜的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鱼。
斗心知道自己在屈襄那里,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说不定还要被左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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