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吐了口气,他甩掉球鞋,抖了抖领口散热,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喊:“姑姑。”
韩英忙着刷锅,回头看见侄子,说:“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快坐下吃饭。”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刚打过电话,说在路上了。”
韩津哦了声,转身往楼上走:“那我等他回来一起吃。”
韩津家的公寓是复式楼,早些年买的,父子俩住楼上,姑姑住楼下,剩余还有一间客房,宽敞得很。
换做十几年前,一家人还挤在街头巷尾的市井小角落,撑不过去时,甚至三餐不继。
韩津亲历过韩齐深的发家史,虽然那些事迹并不光荣,但苦日子既已熬过,谁都不想再过回去。
他算是韩齐深年轻时在外混账留下的意外,起初他爸并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直到生母单方面偷生下后又不幸体弱离世,女方家人才将孩子送过来抚养。
韩齐深当时玩性未收经验不足,姐姐韩英看着侄子可怜,便帮衬着照顾些。如今这孩子长大了,却愈发乖张暴戾叛逆冲动,颇有些老韩年轻时的个性,实在是越看越像,有时候一言不合两人还会起冲突。
韩齐深自然是对这儿子愁得紧,当初想让他住校遭到强烈反对,为了交换条件便要求他每天准点内回家吃饭,又怕自己事忙不能顾到,请来亲姐帮忙打点家里。
韩英年轻时候就跟丈夫(●ct;∮--●)离了婚,同样单身带着女儿长大,目前孩子毕业在临市工作,她一边卸下重担,一边又想谋生赚钱,索性就来了这。
上了楼,韩津进房就脱衣服,将两只手机往床上一扔,也不管突然进来的消息是谁的,进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后全身通畅淋漓,他站在镜子前抹了把脖子,低头闻了闻手,没那股味儿了,便套了身凉快衣裤下楼。
下到一半,看见餐桌上已坐了一人。
韩齐深穿着灰色衬衣,两只袖口皆挽起,露出麦色有力的铁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往后喷了个定型。
他四十有余,看着却像三十五多,韩津长得不似亲母,跟他倒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经历年岁沉淀,城府深练,即便韩齐深嘴里从容地吃着饭,一张脸也没缓和下来,按定律看这明摆着是有事。
韩津心底悬着,两三步下楼,抓了把头发在桌边坐下,拿筷子的间隙小心瞄了眼他爹脸色。
“回来了爸。”
“放学又去哪儿了?”韩齐深转过脸来,扫向儿子低着头的侧面,“你姑说你十分钟前才回来。”
韩英从厨房出来,也坐下端起碗吃饭,熟悉了两父子对阵的模式,没气势地插嘴道:“说不定有事呢,回来就行了,都吃吧。”
韩齐深冷哼:“能有什么事,又跟罗慎那群人混一块去了吧。”
韩津心虚,极力坚持原先想好的借口:“哪有啊,学校拖课,罗慎早就回去了,我一个人就去书店逛了会。”
“你去书店?”韩齐深笑出一声,“那把你买的书拿给我看。”
“我没买,看完了。”
“看了什么书?”
韩津半天没答出一个字来。
“少跟我装蒜,罗慎他爸刚跟我通过电话,说罗慎之前跟你在一起。”韩齐深心底清楚得很,哪那么容易被儿子糊弄。
韩津老实承认:“我是跟他在一块。”
“一块干什么?”
“我跟他……把上回陈叔教我们的那套拳法练一下。”
“你是二流子还是学生,需要练拳做什么?”韩齐深很想打他,关键时刻忍住了,拿筷子点儿子,“以前教你拳法是让你锻炼身体,以后别的地方少给我撒野,搏击馆也少去,一个月去一次够了。”
韩津听而不闻:“爸你还别说,那几个动作我很连贯了……”
韩齐深打断他:“你别给我打岔。”
韩津听罢不乐意了:“我这是劳逸结合。”
韩齐深不给他退路:“劳逸结合你可以去打球放松,少碰些歪门邪道,你是我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你承认你这是歪门邪道了,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因为我是你老子。”韩齐深嗓门提高了几分,瞬间压一头气势,“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问那么多。”
一句话硬是堵了韩津接下去要说的。
得嘞,谁让自己是老子生的,还得靠老子养。
韩津闷闷不乐,一张面孔板起来,吃饭也成独臂侠,了无生趣地单手扒着饭。
韩齐深见了,抬脚踢向他的腿,叱道:“什么样子,手残了?”
韩津一言不发,无精打采地重新端起碗。
……
饭后,韩齐深接了个电话又出去了。
姑姑在厨房洗碗,韩津从冰箱拿了瓶饮料,几步上楼回房。
拿起自个手机,先是质问罗慎,怎么突然间就出卖了他,结果那边跟他情况一样,也被老子训了。
他火上浇油回了句:训得好。
又回了几条消息,韩津转过脸瞥见床上另一只手机,正疑惑那边居然没打来了,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没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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