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专门花时间收拾了下,将自己常用的东西都搬到她房间,活动范围也固定在楼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差不多一年很快到头,想到她应该就要回国了,他沉寂之久的心渐渐焦虑起来,不知该以什么合适的理由去联络,还是说她会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
内心反反复复,矛盾依旧,他提起勇气再去委托齐昴,让他帮忙查消息。
或许幻想得太多,实现得愈是困难。
很长一段日子后,那边消息才反馈回来,以为是好的,实则并不好。
她回校过,却只停留了几天,处理了一些事,很快又返程,据说是因为优秀留在那发展。
韩津获悉后,整个人顿了许久,心情竟是他意料之外的平静,似乎起了一点小波澜,但他很快转身去忙别的事,将这个消息当做小插曲压过去了。
之后,他的生活没有一点不同,仍旧忙里忙外,应酬聚友。只是身边人都渐有共同发现,他话越来越少,就连笑容也有多日不见。
从那时起,他开始随心所欲为自己活,不再关心辗转打听来的消息,也不再被别的事情影响情绪。可尽管如此,他又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心上有了一个缺口,如何也弥补不回来。
当初她刚离开时,他总会计算她走了多少天,离回来又会是剩多久,如今只记得这是她离开的第几年。
第一年,他浑浑噩噩,对她稍有期许。
第二年,他期望落空,对她归期难待。
第三年,他心灰意冷,对她又爱又恨。
第四年,他性情坚硬,对她不抱期望。
第五年,他还来不及重新定义对她的想法,这边韩齐深倒下了。
韩齐深才将所有事务交由韩津管理,打算退岗休息享受,一次例检查出肠癌晚期。
他平时忙于应酬,生活不规律,没怎么照顾个人身体,悔时已晚。
如同运作多年的机器一旦检修,同时也到了换新的时候。
韩齐深当即住院,韩津请了最好的医生,又叫了护工帮忙照理。
能治则治,拼了大半辈子,这些钱也该由着他花,只是事到如今,知情者们必要叹一句:冤头债主,生来这一世,作孽不能太多。
就连北香山的大师也这样讲。
韩津是受韩齐深的委托上山来祈求健康的,半年了做完手术挺一阵不得已化疗也做了,一切都在变得糟糕,人被折腾得躺床不起,丝毫不见起色。
韩津什么也没说,完成使命就想走人,临门一脚看见院里那棵祈愿树,根须虬结,枝叶繁茂。
树上仍是挂了满满的丝带,烈阳下随风飘扬,这么多年,也不知换了几拨。
韩津将脚收了回来,指着那棵树问合掌的大师:“几年前挂的那些还在吗?”
大师回答:“人心中最真挚的祈愿,历年都有保存。”
“哦,在哪?”当下他发现心在加速跳动。
大师听过他的诉求后,叫来个小师傅,领着韩津走向后院一间杂物室,里面堆满了不少佛品,其中一个箱子内,尽是一捆捆缠绕的丝带。
幸亏当时解下收起全部都有归整,因此韩津单独找着也不算累,他一条条看过去,即将知晓过去的秘密,心情格外紧张。
在知道答案之前,他一眼瞟过别人的祈愿语,无非是些平凡之愿,离不开情感健康事业之类的,虽然跟他无关,但不免觉得温暖为之动容。
而后,很快就到了他自己那条。
即便不看他也仍然记得那一字一句----等我回来,她还在等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嗤笑,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他根本没留住,所以是这东西不准还是他不够真诚?
韩津苦笑完,继续去翻下一条,却当即吃了惊,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上面写着----韩津,你要平安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返回大殿,韩津再次找到刚才那个大师,来意是为自己。
大师将他带过去,算详细后只送他五个字:“你命中缺善。”
韩津闻言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你自然懂,何为善,亦良亦名。”
韩津细细琢磨,追问一句:“是说我的现状还是一生?”
大师只说:“你要做的是补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出了寺庙,韩津反复思考那句话,要做补救,是指弥补她还是弥补自己?以及身体或是心理,他仍旧不懂。
那糟老头不肯说太多,惜字如金神神叨叨,韩津一步步走到山脚时,夕阳落得正美。
他掂着车钥匙沉思,看见一个纹身满臂的人从身边走过,突然想明白过来。
纹身,身体。
他可以去纹字。
韩津当即开车上路,寻到在行的纹身师,对方正歇业,知道他是个人物,不敢怠慢殷勤招待。
听过韩津的要求后,师傅有些为难:“就一个字,会显得太单调吧,我再给你画一点儿小东西。”
“不用,就一个字,多了太花。”并且,也怕她看到后不适。
很快他又笑,她会看到吗?她还会回来么。
过程中韩津躺在那儿并没感到痛意,“善”字纹在臂弯下,沾着一点渗出的血珠,仿佛能从中进入他的身体,已经做到了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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