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都不好说什么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说什么。她甚至都怀疑,皇上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姑娘有参加武举比试的念头, 这才说了这样的话给姑娘铺路。
可是这念头只是念头,崔姑姑也不敢说出来,只冷眼看着姑娘眉开眼笑,拿着老邹叫人打的红缨枪挥舞地虎虎生威。
不过一个错眼的功夫,演武场旁边的大石头已经被一枪劈开了,炸出的小石头溅飞了一地。
邹师傅赶紧挡在崔姑姑身边,自个儿挨了好几个石头。
阿年看这情况,方才讪讪地收了手:“我也没想到,这红缨枪,这样好用。”她只是想着试试手感的,阿年歉意地看向邹师傅,“你没事儿?”
“没事没事。”邹师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崔姑姑从他后头走出来:“他皮厚,再怎么砸都不打紧的。倒是姑娘您手嫩得很,还是当心一下,免得伤了手。今儿奴婢让府里的大夫给姑娘开些药,姑娘记得临睡前抹在手上,否则重物提多了手心会生茧子的。”
“我不长,茧子的。”阿年早些年来来回回提了多少桶水,要长早就长了,也不会等到今儿。
可崔姑姑不知道:“姑娘听奴婢的总没错。”
邹师傅也在一边儿给崔姑姑搭腔:“是啊姑娘,你听她的。”
“那行。”阿年也无所谓了。
应下了这事儿之后,阿年又开始稀罕起了手里的宝贝,“邹师傅,你挑的这银·枪,实在是太好了!”
“那肯定的,我找了大半个京城,才找到了专门订做这些重兵器的铺子,为了叫姑娘用得趁手,我还特意盯了他两日呢,生怕他给我缺斤少两,叫姑娘不满意了。”
阿年摸了摸手里的东西,点头道:“我很喜欢。”
邹师傅邀功似地看了崔姑姑一眼。
崔姑姑面无表情。
半晌,邹师傅才转向阿年:“那……我再教姑娘两套枪法。”
“好啊!”
阿年答应地干脆,不过这日邹师傅到底没有教成。阿年才应下,那头玲珑便捧着一封信过来了。见到阿年和崔姑姑都在,提步上前:“姑娘,宫里来信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宫里谁会来信,不言而喻。
阿年接过,刚想拆开忽然又想到身边还有人,不好意思地将拆到一半儿的信又塞了回去:“我去,屋子里看。”
说完,便放下红缨枪,匆匆回去了。
崔姑姑老怀大慰。姑娘总算有了些小女儿的情态了,看来皇上的心意总算没有白费。说来,崔姑姑也一直暗暗地替皇上着急,主要是他们姑娘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阿年钻回了自个儿屋子里后,便好长时间没出来。玲珑玲玉两个都好奇地不得了,可愣是没能听出什么动静。
阿年关起了房门,早就拆开了那封信,只是她看得有些费解。
里面的几幅小像她是喜欢的,画的就是她,落款这字她也认识,是萧绎的名字。阿年瞧着上面的小像,又往铜镜里头看了好几眼,画得真像!
虽然画上和铜镜里头的人都怪丑的,可是阿年收到这画的时候,心里却是一阵甜蜜。她甚至还想着,下回要不要也同崔姑姑学一下,好画一幅萧绎的小像给他?这念头一闪即过,阿年又再一次被里头的一封信给吸引过去了。说是信也不对,应该是诗才对。
阿年如今也是认得字儿的,将纸张铺平展开,一字一字地念着上头的诗: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字她都认识,可是加在一块儿,阿年就糊涂了。这诗阿年还有些印象,当初崔姑姑教她识字的时候,逼着她背了一遍诗经,这首仿佛就是诗经里头的。可是她当初背得也是囫囵吞枣,完全不解其意。
放在平时,在萧绎没说娶她之前,阿年看不懂或许就放下了。可是如今她却十分想知道这诗的意思。崔姑姑她们就在外头,阿年也知道若是自己想知道,出去问一声就好了,可是……
半晌,玲珑两个听到房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俄顷,里头又伸出一个脑袋。
是姑娘。
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那颗脑袋。阿年只是将门开了一条缝,就这般同她们道:“去给我,寻一本书来。”
玲玉听着诧异极了:“姑娘要什么书?”
“《诗经》。”
两人对视一眼,玲玉立马道:“姑娘等着,奴婢这就给您拿来。”
姑娘难得要看书,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给拿?她们很不得姑娘天天找书看呢。
玲玉动作极快,没一会儿便从书房里头将阿年的那本诗经拿过来了。阿年隔着门缝接了过去,又咚得一声将门叩上,严丝合缝,不叫人看到一丁点儿。
她拿了书之后,循着记忆,半晌后终于翻到了那首《绸缪》,上头还有崔姑姑给她留的注释,详尽至极。
以往阿年都是能略过就略过,今儿却捧着注解,十分专注地看了进去。
“情诗呀。”阿年捂了捂脸,嘿嘿地笑了两声,乐得同一只小仓鼠一般。好半天,她才将脑袋从书上挪开,又盯着上面的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而后才发现这首诗的关键之处,不仅是情诗,还是一首有关婚礼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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