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衙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虽然知道村里的人都是这脾性,说话乱七八糟的,一点都说不到点子上,“除了你家儿媳妇,还有谁不在家?”
“之前家里还收留过一个小伙子,只是那小伙子早就走了。”陈有财不甚在意地提了一句。
“小伙子?“问话的人猛地抬头,”什么小伙子?”
“姓萧,被我家的孙女救回来的,之前我担心他是什么歹人,还带着人去你们县衙里头查了一下呢。”
陈有财这样一说,几个衙役忽然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主要是那个姓萧的小伙子实在太惨了,一家人都被仆人给杀了,只他一个留了下来,家产还被人抢得差不多了,可怜成这样,也真是世上少有。
“那小子整日白吃白喝地住在咱们家,要不是他还能上山打点猎物换钱,家里早就容不得他留着了。不过这小子也是个狼心狗肺的,偷偷攒了好些钱,一早就计划着离开陈家村了,简直没将咱们家人放在眼睛里。后来又有一个什么萧家的忠仆找了过来,如此更好了,他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了陈家村。”陈有财说着还一脸的愤怒,“他们去的是山西,几位官爷要是不放心怀疑他们,大可以将他们找回来问一问,我可一直觉得这人没安好心,真做出什么坏事儿,也是有的,你们赶紧查查他。”
“……”几个衙役一阵无语。听到那个姓萧的小伙子之前便走了,又听陈有财话里话外都是抹黑人家,他们便觉得这人心眼真小。
问清楚了陈家人以后,在屋里屋外搜了一遍后,几个差役也没有多留了。后头还有不少家,他们得一个一个问清楚,丝毫不能漏掉哪个。指不定在哪家就查到了消息呢。
这回出的命案实在蹊跷。就在昨儿晚上,下游的安丰县来了人,说有人在卫水下来发现了十来具尸体,且这十来个人,都还是他们安阳县的人。
县衙接了这个案子,也验出了这十几个人的身份。死的都是中年男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尸检过后,确认也不是中毒而死的,反倒是,像是单纯被水溺死的。只是一下子溺死十多人,怎么想也不正常。且这些人里头,大多数都是县城里的二流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做尽了坏事。可中间有一个叫他们不得不留心些,便是原先的县尉高忱。
虽说人家如今已经是个白身了,可总归跟县衙有些关系,若是这事不查出来,打地可就是他们县衙的脸了。
几个衙役之前也在县城里查了。高忱已经三十来岁,妻子父母都在京城,带来安阳县的只有两个小妾。只是这两个小妾知道的怕还没有他们多,问什么都是一脸茫然,连高忱什么时候失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高忱前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
后来又往下查,才知道那些二流子都是高忱找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寻仇,只是眼下这情况,这寻仇肯定是寻了,只是没能成功报仇,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至于那十来个帮手,也是倒了血霉了。
因为人是在水边发现的,所以县衙的几个人也一直沿着靠水的几个村子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只可惜,直到现在也是毫无收获。
几个衙役走后,陈有财笑意一敛,反手叩上了门。
阿年也从忐忑不安中缓了过来,只是这会儿还有些口干舌燥,想是方才被那个衙役问得实在紧张了。好在阿年顶着一个傻子的头衔,纵使紧张些,旁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她和家里人不一样,那天,她虽然被捂着眼睛,但是也是听到动静的。她能肯定,那里必是死了人的。阿年不知道该不该阿爷说。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将这事先按下,就当什么没发生好了。
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文哥儿人小,也不懂那些人是过来干什么的,但是不妨碍他被吓到,门一关上便开始哇哇大哭。
“闭嘴!”陈有财喝了一声,人才刚走,再把他们嚎过来,等真查出来一屋子人就等着去死。
虽然没有从衙役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陈有财本能地觉得这事跟萧绎那小子脱不了干系。再有那天阿年莫名其妙地晕倒,肯定错不了了。这臭小子,走都走了还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叫他担惊受怕。
陈阿奶横了陈有财一眼,反正人已经走了,她也早就离了大儿子,这会儿也底气也足了:“他人小,被吓着了有什么好骂的,就会跟自家孙子干瞪眼,刚才你怎么不瞪?”
陈阿奶骂完就将文哥儿拉到自己怀里:“文哥儿别哭啊,待会儿阿奶拿糖块给你。”
“糖,糖块?”文哥儿打了一声嗝,渐渐地收了声,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怕,“阿奶,我想娘了,我想去找娘。”
陈大河一愣,随即看向他爹。
果真,文哥儿说了这话之后,他爹表情更不妙了。不等陈大河那边开口,让文哥儿回屋,陈阿奶那头又开始说上了。她早就惦记了让王氏回来,无奈一直没机会开口,眼下文哥儿主动说了,她也就不再憋着了,直接道:“你也听到了,文哥儿是离不得他娘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大河将人给接回来?”
陈有财呵了一声:“王家人没低头,我们干嘛要上赶着装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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