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儿倒也罢了,许静雅不禁有些感慨,“唉,就是这么个地方?真是!冯石峰风光的时候,那可是在霞飞路上开店的!我记得也是个小二楼,宾客满堂,还雇了好几个帮手,还有两个印度人呢!现在……境遇真是不一样啊!”
他刚说完,门口迎出了个老头,瞧那样子,有六十五六岁的年纪,满头已是花白,腰略微有些坨,肩膀也有些佝偻着,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沧桑,一瞧就是历经磨难。
他一见许静雅,先是愣了,站住脚步,“这是许家五姑娘?”
也是不胜嘘吁,“这……日子过得太快了,五姑娘,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店里来做衣服的时候,才十六七岁吧?我给你做了一条新年穿的红旗袍……唉!一晃多少年了?世事变迁,咱们人也都老了!”
两个人都有些伤感,墨冬阳连忙打圆场,“老冯头,别站在外面说话了,赶紧进屋吧!”
冯石峰一拍自己的额头,“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快进屋吧!”
他大概也知道几个人的来历,顺势用眼睛瞄了一下米香儿……冯石峰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以前在上海滩什么角色没见过,可见了米香儿不禁也有些惊讶,只觉得这丫头不但长得水灵,气质格外的好,那个年代,有这种“大家风范”的小女孩可不多。
低着头,微微一笑,“五姑娘,我听墨小爷说过了……”
他是老辈儿的人,还保存着一些旧式的称呼,“这个米姑娘是你的儿媳妇?我这么打眼一看……就觉得有些怪了,米姑娘倒很有当年你的风采,明明就是个嫡嫡亲的女儿嘛!”
人家这一句话可好,婆媳两个人都夸了。
一行人进了屋,抬眼一瞧……屋里倒也算宽敞,客厅改成了工作间,靠窗一张大条板,就算是工作台了,上面堆了些报纸样子还有布料以及裁剪的工具,墙边放着两台缝纫机,反正冷眼一瞧,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缝纫坊。
倒是屋里的姑娘吸引了米香儿的注意力……
她瞧上去也就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略显娇小,小脸不大,五官清秀,神态里带着几分天然的羞涩,想必天生就是个内向的人。
冯石峰赶忙介绍,“这是我小女儿,现在就她跟在我身边……资质略差啊,只能给我打个下手了,她叫冯秀珠,秀珠啊,这位是五姑和她媳妇儿小米!”
冯秀珠显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略略点了点头,就是打招呼了,视线却多瞄了墨冬阳几眼,瞧那个眼神,好像有点儿“意思”。
冯石峰也是个爽快的人,不拐弯抹角,“小米是墨小爷介绍来的,又是五姑娘的媳妇,按理说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必须要说在前头……”
许静雅大大方方地一点头,“请讲!”
“那我就说了,五姑娘也是上海滩的老人儿,应该知道我的底细……从小就跟着苏州的师傅学徒,五岁到二十,十五年学艺,不敢说功底扎实,要论针线活,上海滩没几个人比得了我,后来,又和洋人学过点裁剪,把两者结合了,创了自己的风格,承蒙众人抬爱,有了自己的小店……”
墨冬阳有些沉不住气,“你磨叨这些陈芝麻乱谷子干什么?我们也没打算到你家里来查户口!”
他对冯石峰有恩,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冲一点儿,冯石峰感念人家多年的照顾,当然也不以为意,“墨爷,你听我把话说完呢!我的意思是……我收下小米儿在这里学习可以,不过呢,可不敢以师傅自居!”
许静雅为人极为聪明,淡淡的一笑,“我懂你的意思啦,你是怕我媳妇儿资质太笨,在你这儿学了一六十三遭,结果什么都不是,出去一说是你的徒弟会给你丢人,对吧?”
米香儿儿又何尝不明白呢?
她刚才一进门,就听冯石峰说自己的女儿“资质略差,只能打下手”……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听出弦外之意了。
米香儿也不急进,正正式式的掬了个躬,“冯师傅,你放心吧!教不教徒弟是你的事儿,只要我在你这学一天,在我心里……你就永远是师傅,必须礼敬有加!”
这几句话说的……冯石峰心里热乎乎的,赶忙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互相切磋罢了!”
米香儿落落大方的接着往下说,“我虽然年纪小,对您的过往不了解,可是墨大哥曾经说过,您以前裁衣服的时候……是都要清场的!可见是有些祖传的绝活儿不想外传,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资质尚浅,对缝纫和裁剪以前也没接触过,确实也不敢自居为徒,怕给您丢脸!”
谦虚了一大顿,她的话锋一转……也不能总说自己不好啊,没得让对方小瞧了,“不过呢,别的不敢说,我这个人记性好,看过的东西基本就不忘,另外呢,我自认对潮流还是有一点儿感知……”
能没感知吗?
她一个21世纪的时尚达人,回到七八十年谈潮流,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米香儿美目流转,略略扬起小下巴……窗外的阳光拢着她精致的五官,美的让人窒息,“……我这个人呢,性子有点犟,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不错,我是刚开始学习缝纫,没有基本功,不过我觉得自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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