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县主救我!”
顾行云抓住谢蘅的衣裙一角,宛如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浮木,又是惶恐又是惊喜。
谢蘅弯下腰,在顾行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与安乐公主自幼|交好,而安乐公主长于皇后膝下,与太子关系匪浅。”
顾行云惊愕地侧过头:“您是要我窥听皇室!”
“那又如何?”谢蘅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女,“安乐把你当表妹吗?太子已近大婚之龄,东宫却迟迟没有择妃,你以为是为何?不过是看不上你罢了。”
“落魄世族,出身卑微,他们眼中的你就是舞姬之流。”
“高兴时,捧着你,不高兴了,就弃之如敝。”
顾行云想反驳,可什么也反驳不了。
她抬起的头慢慢、慢慢垂下,她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安乐是不一样的。
安乐是一国之力供养的尊贵公主,而自己生于微末,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可有些东西是争不来、抢不到的。
她永远都是安乐后面的影子。
“您说得没错。”她苦涩地开口,“这是我的命。”
她注定当不了太子妃。
或许会是太子未来众多嫔妾之一,等容颜不再,垂泪至天明。
“事在人为。”
谢蘅扶起她,替顾行云挽好头上的碧簪,抚上了她的面庞:“这样的美人,太子又怎么能不喜欢呢?”
顾行云呼吸陡然急促,听出了谢蘅的弦外之音,是不是谢蘅愿意助她成为太子妃?
“您……”
而谢蘅只是对她微笑:“东西拿给我。”
若是之前,顾行云尚且有些谨慎,但到了此时,她已经再无担忧。
她毕恭毕敬地从腰间解下了香囊,递到谢蘅的手里。
谢蘅挑了挑眉,掩住面鼻,接过香囊转身离去。
“我能问,您这是为什么吗?”顾行云忍不住问出了口。
谢蘅回头,眼里没有笑意:“这天下,不太平了。”
“我明白了。
顾行云目送谢蘅远去,就连她也知道,从南边的长原古道到西边的丹辽山,烽烟四起,战火连绵,甚至于一国的储君也要亲赴战场以稳军心。
曾有个丹辽来的瞎子,跪在燕京城外痛哭三天三夜,吸引无数人驻足,惊动了陛下,宣入大殿问为何痛哭至此。
那瞎子捶胸顿足,大喊“端朝就要完了!”,泰元帝震怒,处五马分尸之刑。
朝堂动荡,督公也要择良木而栖之了,难怪传闻督公与沈昭关系匪浅,也不肯为她得罪太子。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顾行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平鹤已经等在路口了。
谢蘅用帕子把香囊包住:“收好它,回去找大夫问一问。”
”是,小姐。”平鹤仔细地收好。
陆峥一向谨慎,并不是禁不住美色之人,况且安乐也算不得什么美色,世家女子多精于制香,除了香囊有问题,她也想不出别的东西了。
顾行云此人,成不了大器。
太子喜欢她,就给他。
她会是一柄直直插入太子心脏的利刃。
她一边与平鹤说着话,一边向汀阁走去,忽然发现汀阁前站了一个蟒袍紫冠的男人。
他似乎想进又不敢进,踌躇地踱着步,不是汪铎又是谁?
“督公。”
谢蘅有些意外。
汪铎回过头,比她还要手足无措:“我……我来看看你,你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你好好歇息。”
他仓皇地下了台阶,与谢蘅擦肩而过,不过话虽如此,走到一半又忍不住转身回来。
“我瞧你这伤还是要让姜太医来看,北凉进贡了上好的白玉断续膏,我晚上叫人给你送来。”
“督主,您贵人多忘事,姜太医上次指着鼻子骂您,您当天夜里就把人关东厂大牢里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在。”小太监低声说道。
谢蘅诧异地盯了汪铎一眼。
汪铎面上浮现几分尴尬,冲小太监吩咐:“把他放出来,我之前看他身子骨硬朗,想必没这么容易死。”
东厂的大牢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太监还想反驳,但汪铎的眼刀扫过来,他也只能委屈地称是。
说罢,汪铎就带着锦衣卫浩浩荡荡地走了。
半句也没有提安乐。
谢蘅心下了然,汪铎是什么人?宦官之身屹立朝堂数年不倒,她这点心思在他面前都不够看,他既然没提。
就说明他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汪铎对沈昭,真的很好。
“任务有这么简单吗?”谢蘅走进汀阁。
平衡扶着她进去,满脸疑惑:“小姐,您在说什么?”
谢蘅一笑:“没什么。”
第二天,小太监就侯在汀阁外,说是送姜太医来的。
“公公请随我来。”平鹤引人进了正厅,认出是昨天跟在汪铎身后的小太监,于是笑着问,“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姑娘叫我小孟就好。”小太监倒是不拘礼,落落大方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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