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苏棠被问得一怔,目光忽闪,看着管事一笔一划写解契书时,她的心情并不如想象中愉悦得要飞起来,反倒神不守舍的,总想起那个人,那些渗着寒气的温柔。
“嗯……那个,有的有的,已经定好了。”苏棠拽着小包袱,咧开一个笑。
“那就好。”屈管事捋了捋胡须,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又不免想,这丫头真是生得好看,越瞧越是好看,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出落得如此水灵的,世子爷居然没收作侍妾,就这么轻易地放人了?
办完解契手续,屈管事有说有笑送走了苏棠。问话的时候,她吞吞吐吐怪不好意思的,最后还逃似的离开,因此屈管事断定,必定是回老家成亲了。小姑娘嘛,对这种事儿总是羞于启齿。
小火炉上的开水沸腾,屈管事冲好热茶,又摆出一碟豆腐干儿,一卷书,美滋滋往躺椅上一靠。月中通常没太多事儿,如此这般,他便可以惬意地消磨一个下午。
书看过半,他刚拿起茶杯嘬了口茶,门“哐”的一声被破开了,惊天巨响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茶水全泼在袍子上。
他回头一看,祈昭眼睛通红冲进来,那气势仿佛是要杀人。
韩蕴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
“苏棠呢?!”祈昭是个急性子,一手拽住管事的衣襟。
屈管事脸色变煞白,这两位都是世子的贴身侍卫,无缘无故怎么会跑这来?
“她中午赎回卖身契,就、就走了啊……”
韩蕴见他被吓得结结巴巴,摁住祈昭的手腕,轻轻摇头,意思是让他别这么冲动,也不要惊动旁人。
祈昭缓缓松手,勉强按耐住心神,又问:“她可有说去哪儿了?”
“啊?没有呀。”屈管事隐隐意识到发生了大事,一脸慌张,“好像回老家成亲去了?”
祈昭面如死灰,韩蕴则格外沉默,这话摆在世子爷面前说,怕是要被砍死的……
屈管事见两人脸色都极差,背上也出了层细汗,胆战心惊问:“当时您不是说世子爷准了吗?”
“他是准了,但——”祈昭声音干哑,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差点说漏风的时候被韩蕴捂着嘴一把拽走了。
两人在回别院的路上无声行走。天阴沉沉的,比祈昭那张脸还要惨淡,两侧的枯枝张牙舞爪,像黄泉不归路。
“冷静点。”韩蕴拍拍他的肩,“把这件事查清楚,世子爷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祈昭面如缟素,看也不看他,沙哑着嗓子苦笑道:“你真是我兄弟。”
韩蕴笑了笑,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气氛好像更悲凉了。
“你确定……是世子亲口跟你说的?还是他在书房里边,你在外边?”
祈昭停下脚步,双眼木然望着远方,宁静的别院隐没在一片花树中,仿若世外桃源。
“亲口说的。站在我面前。”
早秋时节的冷风无声拂过,饶是韩蕴这样武功高强的七尺男儿也不禁感到瑟瑟寒冷。
“那才奇了,难不成你见到的是鬼?”
祈昭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转向头顶的天空,苍白的唇缓缓张开:“会不会是……”
“嗯?”
他往四周围张望,确保没人,才凑近韩蕴的耳边说出自己的猜测。末了,见对方僵直如一尊雕塑,又低声补充:“我听那边人说过,他这几日的确不在宫里……”
韩蕴认真想了很久,严肃道:“老实说,我宁愿相信是鬼。”
两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别院,走进书房。
方重衣正在书桌边,手撑额头,眉头紧锁。他这次风寒不同以往,只是看苏棠夜里照料太辛苦,便称好不喝药了,让她晚上回屋去休息,少来烦自己。因为吃药断断续续的,病情又反扑,今天晌午的时候竟昏沉了半个多时辰。
醒来便听说苏棠逃走的消息。
难怪这几天格外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原来是心怀鬼胎,已经在暗暗计划要逃走。
一旁的韩蕴和祈昭互看了一眼,面色皆惶然不安,世子爷喜怒不定是常态,这般极度的沉默才最为可怕。
“回世子……”祈昭僵硬地行了个礼。
“说。”接近傍晚,阴冷的天色渐渐滑向更深的夜,窗边的身影没在一片黑暗里。
祈昭看了眼纹丝不动的暗影,打了个寒颤,低着头将一切如实禀报。但三言两语也就说完了,实在没太多可禀报的。苏棠拿银两赎了契,目前已不知去向,一直锁定她行踪的影卫不知怎么也跟丢了,仿佛是有人从中作梗。
最后,祈昭又用性命做担保,自己这边是接到世子当面认可,才去给屈管事传话的。
方重衣自然知道他不会说谎,没人会蠢到撒这么荒唐的谎言。那么目前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冒充。
他的目色渐渐幽沉,手指蘸了些茶水,在太阳穴慢慢揉着,转了话头问:“银票的来源可查到了?”
“是。”韩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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