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扭头,目光越过人群望过去。
宴会厅旁的贵宾室门开,有个中年男人已经由秘书陪着走向门口,唐黎在电视上见过对方,是将要卸任的总统白崇明,年过五旬,黑发中夹杂些许银丝,这会儿,他亲自出来迎接宋柏彦。
白崇明人刚走到门旁,右手就伸了出去。
然后,唐黎就看到宋柏彦。
宋柏彦前来国宴,身边只跟着季铭。
同样一身西装衬衫,比起那些盛装出席的宾客,他的穿着更为简单,不系领带或领结,宋柏彦给人的第一感觉,通常是内敛,也因为如此,当他出现在人前,不曾锋芒毕露,也不会一出场就成为宴会厅里的焦点。
但宋柏彦又不是毫无气场之人,那股沉稳的积威,乍一眼很难被察觉,一旦察觉就无法再忽略,让人打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前后两任总统握手寒暄,颇有几分宾至如归的意思。
宋柏彦和白崇明同属一个政党,再加上,白崇明对宋柏彦有过提携之恩,所以,不同于以往几届领导之间的权利交接,到他们这里,少了些勾心斗角。
唐黎他们这里闹出的动静,很快就惊扰了白崇明和宋柏彦。
——是安保负责人亲自向白崇明附耳汇报。
不管是打人者还是被打的那个,今晚能出现在国宴上,论起身份,肯定都不是等闲之辈。
白崇明问:“怎么回事?”
“国土局凌局的公子对一位女宾客在言行上有不轨。”安保负责人低声说:“刚好被司法管理局的韩局撞见,然后就打了起来。”
“韩继风?”白崇明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韩继风比起同龄人稳重许多,不像是会做出当众打架这种莽撞的事情。
安保负责人点头:“的确是韩局,凌局的公子还在流鼻血,看样子,鼻梁骨可能被打断了。”
宋柏彦闻言,视线已经投向负责人所指的方位。
随即就看见了唐黎本人。
虽然安保人员已经把打架的人分开,情况得到控制,唐黎作为打架的“源头”,却不能离开,凌父和黎家人已经赶过去。
凌子席还躺在地上,捂着鼻子疼得嚎叫。
凌父忙放下酒杯去扶儿子。
“你做什么了?”黎文彦青着脸,碍于场合,压着声问唐黎。
欧阳倩握住丈夫搭在轮椅扶把上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黎盛夏跟过来,望向被两名安保人员拦着的韩继风,在国宴现场斗殴,按照惯例,是要被请出去的,以后也会被拉进黑名单。
对政客来说,相当于断了一条交际的途径。
白崇明看着远处混乱的一幕,只扭头和安保负责人说:“国宴就要开始,先让他们出去吧。”
话音未落,宋柏彦却迈步走了过去。
负责人见状忙跟上。
季铭特意留下和白崇明解释:“财长和黎家有故。”
韩继风出手打人,让事情脱离唐黎的掌控,如果韩继风不动手,就算那个青年对她毛手毛脚,自己也有办法对付这种小sè_láng。
可是现在,她被拉进一个被动的局里。
黎文彦满腔怒气,对唐黎的厌恶更深几分,控制着情绪,恨声质问:“来之前我是怎么交代的,你想找事也不看看场合!”
一句话就把所有矛头都对准唐黎。
不管打架是怎么回事,反正都是她的错。
随着黎文彦话落,周遭宾客纷纷侧目,看向唐黎的眼神有所变化,就像在看一个不省心的惹事精。
怕唐黎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欧阳倩先接腔:“阿黎,刚才发生什么事,你好好告诉你叔叔。”
“是呀阿黎。”黎盛夏跟着开口:“我们都在,不用怕,有什么事就照实说。”
看着戴了面具的黎家人,唐黎觉得讽刺,刚准备说话,身后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在国宴上打架,你们的兴致倒是不坏。”
“……”她回头,看到宋柏彦。
宋柏彦止步的位置恰好是她身侧,其他宾客下意识避让。
黎文彦早就换上一张和气脸:“让宋财长看笑话了,家里的孩子不懂事,还带累其他人。”
宋柏彦不置可否,余光扫向一旁的韩继风:“一个局长,在这种场合公开斗殴,不知情的只当你是地痞流氓。”
韩继风听了并未辩解。
随后,宋柏彦看了眼地上的凌子席,吩咐安保负责人:“不用再等救护车,现在就把人送去医院。”
安保负责人颔首,马上叫人把凌子席抬出去。
凌父看着儿子满头满脸的血,抬手抹了把辛酸泪,刚打算跟上去,宋柏彦又开腔说:“凌局整日忙着国家大事,孩子的教育问题也要抓,少年人爱fēng_liú,凌公子二十大几的人,理应不该犯这种错误,今天就当受个教训,以后凌局该多抽出时间来管教孩子。”
此言一出,孰是孰非已经有了定论。
凌父点头应下,脸色苍白。
转身之际,他的背脊却有些弯。
看向被抬出去的儿子,凌父心事重重,不再如来时那般春风得意。
儿子拖老子后腿,自己生的,还不能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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