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棽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模糊不明的情绪。他转开头不再看林静池,也没有回他的话。
林静池并未在意。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问道:“…晏棽。是吗?”
晏棽这次立刻回他说是。
林静池的手紧了一下,接着问:“你妈妈…她…是不是也,也姓晏?”
晏棽以为盛林曾向家里人提过自己的母亲,便回说自己的确是跟母亲姓的,并说了母亲的名字。
林静池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握住晏棽脚踝的手轻微地抖动一下。紧接着又如无其事继续为晏棽按摩,一边又问:“她…我是说你妈妈,她这些年,还好吗?”
这话问的颇有几分蹊跷,不似一句随口的客套,反倒像是在询问故人的近况。晏棽却没有留意到这些细枝末节。提起母亲,他不受控制地有些心神恍惚。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话说:“我妈她,已经过世了。”
林静池蓦地抬起头。眼中翻涌过无数难以描述的情绪,最终都凝作错愕、惊诧,和满满的难以置信。那张沉稳柔和,宁静的仿佛湖水一样的脸庞,甚至现出一线转瞬即逝的扭曲。
晏棽被林静池的眼神刺伤,心口袭过剧烈的痛楚。他比谁都希望母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陪在自己身边。可惜这样的奢望,永远不可能再实现。
晏棽挡了下眼睛,轻声说:“我妈…是半个多月前走的。突发性脑溢血。”
林静池喘了几口气,静默一阵,轻轻放下晏棽的脚踝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林静池暂时离开。晏棽的情绪缓慢平复,这时他才觉出一些不妥。林静池的言行太过超出一般人的模式范畴。晏棽猜不透他的用意,只能小心应付。
过了十几分钟,林静池走出卫生间。他眼角似乎微微有一点潮湿,但神情温雅平和,与他在家庭相册中的模样如出一辙。
林静池与晏棽又聊了几句,之后便照顾晏棽吃早餐。中午还留下来亲手给晏棽做午餐。
晏棽无法心安。等过午林静池离开后马上给徐鹏辉去了电话。果然徐鹏辉昨天又见到了盛林,顺便把晏棽受伤的事也说了。徐鹏辉粗手粗脚不会照顾人,又要忙着实习,很少能顾上晏棽这边。盛林当时便说会找个人照顾晏棽。徐鹏辉也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自己老爸请了来。
“我的个乖乖,盛林可真会玩儿。我还以为他顶多就是出钱给你找个生活助理呢。”徐鹏辉啧啧感慨,转念又纳闷道:“不过盛林整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啊?林叔叔刚出院没两天。盛林跟你这档子事大家伙可都瞒着林叔叔呢。盛林被他妈关着,也都骗林叔叔说是他跟人打架闹得的。就怕林叔叔知道了会受刺激。盛林倒好,上赶着让你们两个见面。他就不怕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到他爸耳朵里啊。”
晏棽挂断电话,一个人坐在床边想了许久。徐鹏辉不理解的事,他多少理出一点头绪。
在一起后盛林曾经提过,跟盛佳敏的激烈极端相比,林静池的性情更平和,也更具有包容性。他有意无意给父亲提及一些有关同性恋情的新闻报道,林静池都没有太大反应。
那时盛林便曾开玩笑说,如果哪天必须要出柜,一定得从林静池这边入手。
如今事态突然恶化至这一步。或许盛林仍然抱有一线希望,想从林静池身上找到突破口,给两人寻求一点未来。
第二天,林静池仍旧一大早赶来。晏棽既然猜透了盛林的想法,自然要打起百分百的精神,以求能给林静池留下好印象。
晏棽个性太直。起先与林静池相处,他时刻提醒自己需加倍谨慎,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虑再三。日复一日时间久了,晏棽发觉他与林静池竟然格外投契。更让他意外的是,林静池居然也会拉二胡。
两人脾性相投,兴趣相仿。纵使不论最初的那些目的,晏棽也渐渐真心喜欢上这位长辈。
林静池经常与晏棽提起盛林。他说盛林顽劣、淘气,永远长不大。二十几岁了,还要脾气暴躁地跟人打架。
“真像他妈妈。”林静池摇头苦笑,眼角眉梢却都满溢关爱,“他这火爆性子是改不了了。但好在本性善良,真做起事来还是有分寸的。说过的话,也一向都会做到。然然,”林静池很喜欢喊晏棽的乳名。他握住晏棽的手,神情郑重地道:“你如今跟林林是至交好友…这恐怕,也是缘分吧。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们的情意永远都不会变。”
晏棽注视着林静池的眼睛,心潮起伏,同样郑重地承诺:“林叔叔放心,我会对林林好的。永远。”
视线下移落在林静池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处有一个淡到几乎看不清的浅色疤痕。晏棽心神微微一晃,并未再往心里去。
又过两天是晏灵臻的生日。晏棽晚上多喝了几杯,对林静池说了许多晏灵臻生前的事。说母亲如何辛苦,如何坚强,自己又是如何不孝。
“我妈管我管的严,小时候受不了。初二那年还跟她吵过架,对她喊还不如当初她没要我,让我爸把我带走。”晏棽喝着酒,平时流不出的眼泪溪水般淌下来,他自己全然未觉,“别人都以为我对母亲多好。其实不然。我有多自私多混蛋,只有我自己才清楚。我说那种话,跟拿刀子捅她的心有什么分别?舅妈那时劝我,说母亲不让父亲带走我是心疼我,怕我以后跟着后妈会受苦。我还不服气,以为母亲管教我,就是叫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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