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衍不置可否,也不表态,只是拳头渐渐紧握,额角若有似无的细细汗珠。
“若是七弟想知道,便随四哥到后院一瞧。”
左丘衍踌躇片刻,便道:“四哥请。”
话一出口他心中忽地后悔了,蓦然想到左丘懿此人阴险狡诈,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他对左丘懿向来半是畏惧,半是厌恶,如今和他如此近,自然是心中颇为慌乱。但若是那盆所谓“龙望兰”威胁到父皇的性命,此事非弄清不可。
“七弟在想何呢?”左丘懿在前边稍稍回首,笑着看着左丘衍,而后似是意味深长又杀意重重地从鼻腔中吐出一句话来:“父皇不会有事。”而后细长的眼眸眯起,似是在暗示着何不可告人的私密。
“四哥如此广博,实是令七弟惭愧。”几乎是不作思考地,左丘衍自然而然地说道,一直以来这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无论如何都保持着这一种谦卑的姿态。
“七弟那么多年,又是何苦呢?”左丘懿一语道破,语气飘忽地指向一些算不上久远的陈年旧事。
左丘衍忽地笑起来,这笑容在他那常年阴沉的脸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幽幽道:“命不同罢了。”
“彼此彼此,四哥我命也不好。”
念及他的母妃,左丘懿神色幽深起来,眼中仿佛又是弥漫起大片大片丧葬的雪白,母妃走前的那绝望而怨恨的神情给予他深深的烙印,令他痛心,令他畏惧。
悠悠转转,直来到后院来。
只见一片青林翠竹,明石清泉,而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咸湿的味道。一只黑色的乌鸦是那么突兀地停留在树梢上,而它身边赫然悬着一盆吊兰,正是那天生辰上的龙望兰。
那乌鸦眼神因仄仄的,喉咙里吐出一丝喑哑的嘶鸣,尖利狭长的嘴缝中滴下几滴明橙色的粘液来,浸湿了那盆“龙望兰”的花瓣,似乎一直如此地在滋生。
海鸦……左丘衍意识到。
但左丘懿怎么会养殖,这未免太过诡异,莫非是……忽而他感觉眼前一片眩晕,仿佛潮水连片地涌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而自己却动弹不得,他张嘴,却发现叫不出来。
知道自己已经中了蛊,却无能为力,只能怨自己太过大意,低估了左丘懿这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对自己下蛊。
左丘衍最后一次用尽全力使出力量,但终究是徒劳的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视线渐渐朦胧,隐约可见到左丘懿文质彬彬的斯文笑脸,心底的恐惧终于淹没了全部的感官和漠然的表象。
他张口,叫出了两个字。
不是父皇,是倚青。
*****
望梦兰开春日盛,海味湿连九毒环。
问谁能把奇毒解,薐石入口通气然。
轻轻一吹指尖上的一瓣粉樱,瞬间碎成无数,有如仙露琼浆般幻化散开,与那明橙色的花瓣相触,刹那间如炭黑。
花枯。
那海鸦警觉地惊起,扑腾着翅膀似乎要怒视闯入者,突然像是同样被下了蛊般,黑色的海鸦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嘶鸣,而后瘫软般的从树梢上落下至地面,苟延残喘了几分,终于气绝,嘴里的液体悉数流出。
始作俑者发出一声轻笑,面如皎月,唇似樱瓣,而后似是无限哀婉地看着那一盆枯萎的吊兰。
左丘懿瞬间冻结了表情,眼神如刀割般射向那人。几乎是下一秒,一个矫健的身影便飞身上树,几欲把那人碎尸万段地发起了攻击。
潘永霜怒目相向,使出西厂的独门功夫与之相抗,如水蛇般的身体环绕住了那人的腰身,似乎是要生生将起勒死。
体如灵蛇,风刃如割。
对方一愣,似是没想到潘永霜的武功如此奇异,不过他也不慌不忙,脚尖一转,手掌一收,那盆垂死的花朵忽而散发出一阵幽香,潘永霜的脚步立即慢了下来。他趁机回环转身,一下子从腰间掏出短匕来,眼角的胭脂红由于怒意更显撩人。
潘永霜见此也不再客气,掌风一收一放,竟比刚才更加有力,仿佛比水流穿石更胜一筹,这正是西厂的常用高招,润础掌。被击中者,更是如滴水穿石,初始无甚伤害,而那掌风劲道也如流水一般,渗入发肤,进而深入身体,遍及四肢百骸,久而久之,便内脏肺腑皆耗损,重者即将毙命。
对方的短匕纵使灵活自如,只见他袖口微微轻扬,一阵幽幽的内力毫不失力地迫面而来,却行如刀割,简直是要把潘永霜碎尸万段的姿态。
清菡炼。
潘永霜见此功夫也不觉大吃一惊,这功夫在江湖上本应是消失多年的了,要说真正掌握此门功夫的人应该只有当年武林上名声赫赫但突然失踪的花炼.......莫非。
念此潘永霜谨慎地后退几尺,迅速护在左丘懿跟前,道:“四殿下小心。”
左丘懿皱起眉头,危险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朱唇皓齿,面容妖娆,打扮却不似中原之人,劲装马靴,风襟腰环。
武林中向来怪人怪事,屡见不鲜,恐怕这人必定就是那鱼龙混杂的其中一员。想到此便瞟了一眼仍倒在地上的左丘衍——莫非他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武林不成?
一道红光扑面而来,如葳蕤的花瓣绽放,左丘懿便觉胸中一股剧烈的翻腾,不禁捂住了胸口,而潘永霜见状几乎要尖叫出声,更是注入全部的内力。
未及深思,只见那人飞身来到左丘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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