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来替他整整歪在一边的小领结。
司文勉觉得父亲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明明他们两个人正在吵架,他还可以云淡风轻地来替自己整理仪表,显得自己总是很可笑、不值一提似的。当然他还不知道,司远阳是从来不跟别人吵架的,更从来不替别人整理仪表的。他作为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小青年,小心肝中具备了一些智慧,自认为什么都懂,但对成熟男性的包容宠溺为何物还是一无所知。
老爷子昨晚动了大手术,半条命丢在了手术台上。仁心仁术的医生还是这句话,醒不醒得过来还看造化。一时间父子两人到了医院,果然老爷子造化还未到,仍未转醒。医院边上通常美食不少,司文勉早饭只吃了几粒米,很快就嚷着要吃东西。
司远阳给他买两块蛋糕,一块打了包带回去,一块让他在咖啡馆里坐着吃,自己则点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等他吃完。
司文勉能感觉到自打进门起,有几个女客的眼神就一直投向他们这边;他此时一抬头,不远处一名年轻女士的眼神仿佛燕子掠过水面,正与他的撞在了一起。他忽然脸上有些烧,急忙向司远阳说话,说要喝一口咖啡。
司远阳说:“你小孩子喝了晚上睡不着。”
司文勉低着头,再不敢把眼神向外飘一点,只呐呐地拿吃蛋糕的叉子戳嘴唇:“现在离晚上还早。”
司远阳见他忽然变得可怜巴巴,只得答应,但又怕苦着他,把未用的糖加了一点进去搅匀了,再将咖啡杯端到他嘴边。司文勉却忽然坐直了,以手抿了一下自己fēng_liú倜傥的小分头,眼神飘忽不定地低声开口:“你觉得,那边哪一个比较漂亮?”
司远阳把杯子往桌上一顿,黑色的狭长眼眸向外略作一瞥,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司文勉假意吃了一口蛋糕,故作老成地挺起了胸:“皮肤白的那个。”
司远阳看了一眼,忽然不着边际地笑了一声:“小孩子只能吃奶,没资格喝咖啡。”说着端回咖啡自己喝了起来。
司文勉问他为什么,他说小孩子只喜欢白皮肤的女人,这是幼稚的审美观,就像司文勉只配喝白牛奶,没资格沾染咖啡。说完这一通,接着就不再说话。
司文勉觉得父亲突然言辞尖刻,而对方以前从不这样拐弯抹角地暗讥的。司远阳素来要么沉默寡言,要么温和直截,因而这种尖刻就像饭里的砂砾、剔净的鱼片里的刺,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伤痛。
他感到了父亲的古怪。
两人直到回家都没再说一句话,沉默得诡异。他一路上拿眼瞥司远阳,感觉对方面容的棱角多了一分尖锐,少了一分温存,直流露出些冷酷的样子来了。等到了家,司文勉就拆开包装精美的小蛋糕盒,不知在犯什么傻孩子劲,自己只胡乱吃了一口就丢开勺子,硬要叫司远阳将剩余的统统吃掉。
他明知道父亲厌恶奶油的。可为了报复对方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无理奚落,所以也要叫这个有资格喝咖啡的男人尝尝白奶油的味道。
司远阳不理他,冷冷淡淡地瞧着他,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教他别闹。司文勉不给他走,用剑拔弩张的态度命令他吃,以教训这个言行古怪的父亲,以挽回自己的自尊。
司远阳最终阴沉下了脸,反手把他提过来,按到大腿上照着屁股就是一顿猛扇。
司文勉这个小少爷家长这么大,连给司太太抽一记都是少有的,更何况是这种猛扇狂打的阵仗,脑里登时“嗡”的一记全懵了,好几秒后才“哇”的一声咧嘴长嚎起来,嘴里哭爹喊娘,无所不叫,当真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惨烈样子。
举家闻风而至,一看老爷的神气也堪称残暴了,哪个敢拦敢劝,只有避之不及,两个司文勉从前的奶妈子只有哭。只听小少爷哭得声嘶力竭,头发蓬乱,仍以破铜罗嗓不知死活地哭喊:“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司远阳面无表情,眉眼之间流露出丝丝戾气,一只手掌抡得霍霍生风,另一只大掌压实儿子的背,对方根本无处躲藏。
正打得难解难分、满室惨叫时,福伯突然冲进来报告说,老太爷醒了,老爷仔细手疼,快去医院瞧瞧吧!
司远阳得个台阶就下了,收了手,叫先备车。他坐在沙发里,解开袖口,也不去看司文勉,只闭着眼睛不发一言。司文勉的啜泣声、吸鼻涕声刺耳地飘过来,良久,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在心中叹一口气,端起茶几上的蛋糕闷头吃起来。
司文勉挨打后,接下去几天都郁郁寡欢,全家都来安慰他、哄他,独有司远阳不来。他心里恨死了父亲,在家里大发脾气,开学后也懒怠去学校,即便去了也不过混日子,只天天在心里暗暗等着父亲来道歉。
而过了年后司远阳升了职,公务愈加繁忙,再加上老太爷的病,平日里回家更晚,与司文勉几乎不怎么见面了,话都不能好好说上几句,更不要说来道歉。司文勉不懂,只以为父亲为公事冷落自己,私下里觉得伤感;而司太太却敏锐地发现丈夫有时是在“装忙”,有心不回家,像是故意躲着家里的谁——这个人不用说,就是她了。这个认识使司太太气得跳脚,暗地派人出去打听,果探得丈夫近日在外有花头,和一个什么成五小姐关系异常密切!
司文勉不知父亲有鬼,只认为父亲忽视他,因此他便也向父亲端架子,每天冷冷的,不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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