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高头白马分开人群,马上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身形,通身锦袍,一身气派,及奔到面前时狠狠一拉马缰,整个人轻盈跃起,从秦止头上越过,又刚刚好绕过关莺,稳稳落在新娘面前,恭恭敬敬单膝跪下。
前一刻还在纷纷乱乱议论不绝的人群瞬间静止。
站在前面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站在后面的开始玩命踮脚伸长脖子,甚至站在房顶上的已经开始为了好位置而掐了好几轮了。
秦止没动,关莺从喜帕往外看,也就只能看到面前挡了个穿得和朵花一样的,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的人的衣服下摆。
赵墨半天没开口,只管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个锦盒默默朝上举着等关莺来接。
秦止也就默默的看着赵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傻不愣登的保持着献宝的姿势。
关莺压根看不到赵墨腰部往上走的动作,只当这人是来找秦止的,也就默默的坐在椅子里等着秦止处理完了好继续走。
周围越发寂静。
屋顶上在你死我活打了几轮之后,新的座次也就定了下来。
所有目光都淡定而又灼热的在关莺和赵墨身上扫射来,扫射去。
最后还是赵墨没能扛得住,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提示关莺自己的存在感。
“今逢出云山庄少庄主和谢家二小姐大婚盛典,敝上落日宫主特遣小人来为谢家二小姐送上贺礼。”
于是,原本应该在赵墨话音刚落就立刻爆发出比先前更加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的人群,大概是被赵墨这番完全没脸没皮的说辞给砸晕了。
一直到关莺喜怒难测的点了点头,接过锦盒,又伸手亲自将赵墨扶起来,秦止推着关莺往前走了两步,俩人一块儿默默的看着赵墨翻身上马再次扬长而去之后。
所有人都还保持着一个下巴砸在地上的姿势,作声不得。
所以说,这一定是示威吧!
果然是示威吧!
绝对是示威吧!
绿帽子戴到这个份儿上,还能够喜笑颜开的把给你戴绿帽子的人遣来的使者平平安安的送走并严令不许人追杀不说,还要派人沿途当珍惜物品来重点保护。
这得是多么伟大高洁的情操外加上脑子被陨石砸晕了的货才做得出来的二缺事啊……
武林人士不论名位高低年龄大小男女老少,看着秦止背影的目光无不充斥着浓浓的同情,和“出云山庄的少庄主也有戴绿帽子的一天,老子总算是等到了”的幸灾乐祸。
只不过谢家一直站在秦止身边,和关莺寸步不离的大小姐,脸色是越发的绿了。
“你到底对谢长绫做了什么,她能气成这样?”就和关莺不会去问秦止,她这个谢家二小姐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样得到谢家认可的一样,秦止当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问关莺到底和谢长绫说了什么,能把个涵养一直甚好的谢家大小姐气得连人前的礼数都不顾了,从头到尾一场婚礼全和她爹一块儿在摆黑脸。
知道的知道那是气的。
不知道的还在夸赞谢家上下同心,把二女儿宠得如珠如宝,舍不得她出嫁。
被喜帕捂了整整一天的关莺终于在秦止毫无顾忌的开口之后,确认了周边的安全,一把就把喜帕给掀到了地上,上下左右晃了半天的脑袋来疏松筋骨。
“她一条路上就没歇过嘴,从你和谢小容是如何恩爱,说到我是如何卑鄙利用身份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武林爱侣,又说我现在要武功没武功要手下没手下要势力没势力,嫁过来整个一赔钱货,还不如谢家,就算是散花簿地金莲都没了,好歹也是那么多年的武林世家,声望和银子总有那么点,出云山庄真要急起来也能帮得上忙。”
秦止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关莺絮絮叨叨说完,伸手替关莺把头上重得不行的金子头面给卸下来。
“那你怎么说?”
关莺似乎是颇为惊诧的看了秦止一眼。
“真难得,你不去找谢长绫的麻烦,怎么,最近想要行善积德了?”关莺倒没多去想谢长绫给她下的那些话,本来也都是些隔靴搔痒不痛不痒的东西,她都懒得去正儿八经的下手对付。
秦止似乎是颇为同情的拍了拍关莺,摇了摇头。
“你没听到,司商已经去办了。”
关莺:“……”
好吧,她就不该觉得秦止这种货色是会大发慈悲有善心的。
晃晃肩膀,关莺颇为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当着她的面碰了两个轮椅里的机括,她怎么样我不知道,喜娘是被吓得够呛,如果不是我说她下轿子要敢再抖我就把机关全招呼在她身上,估计她连轿子都不敢下的。”
秦止:“……”
他就知道……关莺这种人,就算是武功全失,也不可能是能让人踩到头上去的省油的灯……
房顶上依然在坚守岗位锲而不舍听墙角的伯予朱管事和赵墨齐齐打了个冷战,默默的散了。
屋内红烛摇曳,锦帐银屏。
一室旖旎外,唯独屋角冷冷清清地上堆着一堆礼物,赵墨所送锦匣子放在最上。
关莺连开都没开。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既然赵墨能够腾得出时间来给自己送礼,那么落日宫内大概也已经彻底折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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