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忙忙的让他来触诊。但,却被镇远候轻轻的制止了。他用口型在渊帝面前一字一句道:“不要浪费时间。”
医者霎时明白了情况,这种情况,通常叫做,回光返照。而睿智的笑得一脸沉静的镇远候也知道的——他和麟渊的时间并不多了。他不需要他的打扰。于是,第一次,医者在自己主子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退了出去。
房内的一静一动对于早就跻身于高手行列的医者并不在话下。他清楚的听到镇远候用虚弱的几近飘渺的声音对他的主子说道:“记住,我在那边等你,五十年,不……”话未完,屋子里再度变得悄无声息。
过了好一阵,医者才明白过来,屋内的两位最贵的人物似乎交换了一个吻,然后,镇远候静静的在甜蜜中故去了。他不知道他的主子渊帝有没有答应这个让人觉得残酷又甜蜜的约定。
但是,很久很久以后,直到有一天他早已老的耳聋眼盲,不再是一个带刀侍卫的时候。渊帝找他进宫喝茶,他记得那还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一大早他逗弄完自己的小孙子,便接到了宫里的圣旨,宣他进宫喝茶。于是他匆匆披了件青色的袄子,进了宫。脑子里想的是昨日和渊帝未分出胜负的那盘棋。
进了宫,果然是因为那盘棋。他就知道。服侍了眼前这个人一辈子,人人都说他宅心仁厚,好生之德,温和明智,但是他却了解,藏在这温和面孔下的是一颗杀伐决断,冷静犀利,争强好胜的心。这盘棋昨日里他微胜半字,便到了渊帝吃食喝药的时间了,渊帝别扭了一阵子,还是顺着意喝了药睡下了。这不,一早找到他,早早的把棋盘摆在了院子里,让小奴才们推演着变化。
一盘棋下完,渊帝险胜了半个字。医者很是感叹了一番,明明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怎么还是那么要强啊。渊帝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喝起茶笑道:“你一辈子跟着朕,知道朕的习惯,诏书在老地方了。我的时间到了。”
医者愣愣的,这年岁太大了,头脑也没有以前灵光了,似乎想起来五十年前,就是今日,他主子心尖上的那位静静的离开了。正想着,忽然对面瓷器摔碎在地上清冽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渊帝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离开了。一旁的小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起来。
医者端着茶盅慢慢的笑,他的主子还是这么隐忍,要强呵。
整整五十年,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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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冗长的梦忽然醒来。我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身穿明黄,一旁的小德子正穿着宫里大总管穿的藏蓝色宫服,笑眯眯的看着我。让我有种有一瞬间不知道今夕何年的错觉,这一切,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我几乎又有些混乱了。这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梦境么,还是真是的?
“小德子,今日是什么年月?”我不得不又问出了这句话。
小德子喜气洋洋的朗声道:“禀陛下,今日是祥和元年一月一日,您登基的第一天。”一点没察觉我半点不对。是了,似乎有一阵子,我刚刚登基,每天都会问一遍这个愚蠢的问题,以证明我真的战胜了麟渊。老天,你搞什么鬼?我忍不住按着额角呻吟。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小德子,老天爷,你又来一边?!很好玩么?我可受够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跟你玩了。什么狗屁命运,什么狗屁重生的机会,上一辈子穿回去还不是照样搞的乌七八糟的么?
“麟渊呢?”我揉揉眉心,最关心的依然是他,我从不掩饰,这一次我学乖了,什么东西,还是要先抢来的好。我先跟他坦白,看他信不信我,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再也不搞神神秘秘装神弄鬼那一套了。两人之间最好的沟通就是从坦白一切开始。
“他正压在大牢里,收监,等着您亲自审问。”小德子的脸色有一瞬间,变了变。
“怎么?”我顺着记忆问了问
“这位病秧子皇子说,想做您的男宠。”
我点点头,这句话也听过,很好。“那就让他来吧。”我笑道。记得当时满腔恨意的咬牙切齿的应了,如今却是心甘情愿,颇有点……恩。怪异。
小德子领了旨颠颠的跑走。
我坐在床尾想着事情。今日是我登基第一天,似乎大赦了天下,而且照着祖宗制定,似乎有一个月可以不上朝?真是美妙的事情。
不一会儿,麟渊就被拖上来了,一身破烂的囚服,满身狼狈不堪的伤痕。我忽然心里一酸,还好,他还在。
“麟渊。”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将要喷薄而出的感情,轻轻的喊着。
他原本伏在地上无力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努力的仰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珏?珏?是珏么?你回来了?”
我登时傻在哪里,感觉有些奇特。“渊……你……”我有些不敢确认,因为不管那一世,他对我都是痴情一片,单单这么一句,我真的无法断定这个麟渊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我的渊和帝。
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让我等了五十年,真的……太辛苦了。”
老天。你又一次垂怜与我。我该如何感激?
我把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抱起来。伸手绵软的触感还让我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这是真的么?不再是梦境,不再是虚幻的了。“如果这是梦,我希望他长一点。”
麟渊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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