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要求了……他姆嫚就是脸上有一块大疤痕,是小时候冬天用烘锅取暖,太累不当心栽下去,烫坏了半边脸。那会儿家里没钱也没送医院,就抓点锅灰抹一抹。因为这个缘故条件好点的人家不肯要,最终拖到二十来岁,在当时属于大龄未婚了,经人说合给他阿伯。
而他阿伯高大魁梧力气大,长相也算端正,从外貌上看是非常不协调的,但夫妻俩这小二十年来过的却很和睦。
盖因一个觉得自己穷,能娶到对方还有儿子不错了,一个觉得自己丑,能嫁个老公一块儿过日子也蛮好了。
……戴振国在外头跑了几圈增长了见识,观念却没有这么容易改变。
他知道宁光在家里处境不好,不受重视,甚至应该说毫无地位。
但他仍旧觉得自己未必配得上这美头。
因为老观念里,美头家的地位只在结婚前由娘家决定,结婚之后是看夫家的,而就如跟前这老板所言,宁光长的好又肯干活,还不多嘴,想讨她做儿媳妇的人家必然不少,其中肯定有大村里的殷实人家,甚至有镇上的人家。
跟他们比,戴振国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归根到底他出身太差,家底太薄,哪怕现在看到了致富的希望,因为没什么门路,什么都要自己白手起家,家境提升其实不是很快,这让他对自己的将来也不是很乐观,短期目标无非是凑够能够上宁家提亲的钱……如果一定凑不够的话,大概也就是……只能这样吧?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懂事的早,因为根本没有那个条件让你一直天真下去。
从小到大戴振国的遗憾真是太多了,多到他已经习惯了想要的得不到。
倒是哪一天想要的得到了,他才会觉得难以置信。
但这会儿他靠在柜台上,跟老板一起吞云吐雾,忽然就觉得心里钝钝的痛。
要是宁光正儿八经嫁了个殷实的人家,戴振国兴许会惆怅,会后悔没有尝试过登门提亲……却未必像现在这样,觉得懊恼的情绪简直要淹死自己!
因为那美头……这边规矩做姑娘的时候才算美头,结了婚,不管是领证的结婚还是不领证的结婚,那都是妈妈娘子了。
可戴振国心里还是愿意称宁光做美头,宁光那美头根本不是正经出嫁的。
他倒不是由此看不起宁光,而是想到当年跟着伯父去朝阳村做炒米,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那美头过的就很不好,三天两头挨打,还不是农村孩子都挨过的那种随便打几下的打,是真正的拳脚相加,充满了戾气的暴力。
她在这种环境里一天天熬下来,不说习惯,至少承受能力是肯定比普通美头要高的。
换了她家隔壁那个被娇养的美头,就是沈安怡,估计一天都过不下去。
可就算是习惯了忍耐的宁光都跟赵建国私奔出去了,还一度闹的满城风雨……可见她在宁家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而默默暗恋着她的自己却只是自说自话的攒钱,他想的是宁家要留宁光干活所以暂时不会让她出嫁,自己还有时间争取。却没想到那种家庭,宁光愿意不愿意忍耐到宁家将她挂牌出售?
何况他也从来没问过宁光,愿意不愿意嫁给自己?
如果早知道今日,他当初就不该把重心放在攒够彩礼登门上面,而是想办法同宁光有更多的接触,好歹让宁光有困难的时候头一个想到自己而不是别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知道赵建国不是宁光想依靠的那个人呢?
虽然戴振国接的宁家跟赵家关系不怎么样,但对宁光很好的美头沈安怡是赵家外孙女,赵家的孙女们打过宁光,赵家的男孩子的话,他是没看到他们打宁光的。再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兴许这些年来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青梅竹马的,彼此相爱呢?
戴振国忽然就很羡慕赵建国,喜欢的美头就在自己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们大村出身的就是好。
他这么想着,掐灭了香烟,起身拿了给姆嫚买的布,跟老板招呼:“走了!”
……戴振国的心思宁光全不知道,她以为老板只是当自己单身又同戴振国年纪差不多,所以打趣了一句。至于老板言外之意戴振国对自己特别好一点,宁光也以为是看自己可怜。
回朝阳村的路上她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但回去之后族婶看了她买的布就摇头,说她买错了,这种布不够好,应该买另外一种,让她明天再去街上一趟,跟店里换。
这些事情宁光是不懂得的,怕自己去换的时候换错,就请族婶陪自己一块儿去。
族婶想着这两天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结果第二天到了店里不是前一天的老板,而是老板娘。这老板娘非常的会做人家,得知宁光要将前一天买的比较贵的布换成便宜的,顿时就翻了脸,说镇上卖布的又不止自己一家,宁光拿过来的布料大家都在卖,凭什么说是他们家的,凭什么要让他们家给换?
宁光就说的确在你家买的,我昨天才过来过,怎么会记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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