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灯亮起,意味着外面漫长的等待。
段初言不知道当初他在手术室里昏迷不醒时,别人是什么感受。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内心,从未像现在这样纷乱。
对于他来说,现在躺在里面的那个人,生命中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几乎都是跟自己在一起的。
从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扑到他怀里,鼓着胖嘟嘟的脸颊喊小叔,跟着他像甩不掉的尾巴,到现在风度翩翩,独当一面,手腕出众。
就算不刻意去记,那一幕幕也像不会褪色的照片一样,牢牢印在心上。
段初言生长的环境,并不是那种充满爱与关怀的普通家庭。
而是处处算计,步步惊心的豪门大宅。
母亲喜欢他,因为他是男孙,能让她一步登天,得到荣华富贵。
傅老太爷看重他,因为他的表现优秀,是最好的继承人。
其他人拥戴他,是因为他的手段,让他们心服口服。
所有人都不是出于纯粹的爱或恨,每做一件事情,必然带着一些目的。
惟独是这个侄子,从在襁褓中开始,就爱对着他笑,爱缠着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喊的不是爸爸或妈妈,而是叔叔。
二十多年下来,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就深深牵扯在一起,无法割离。
这种关系,也早已超越血缘,甚至是世间的任何一种感情。
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段初言一避就是三年,他并不是不知道傅明谐到处在找他,但他故作不知。
就算彼此感情再好,也总有一些界限是不能超越的。
他只觉得心灰意懒,自己全心疼爱的孩子,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是想让他主动让出位置,还是别有所图?
他懒得猜,也不想去猜。
他们是叔侄,是两个男人,这两重禁忌的关系,注定事情不可能有后续。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因为陶然被绑架的事情,他们再一次见面。
原本掌握好的分寸,在这个人面前,又一点点地崩裂。
他老了。
不想考虑太多。
不想猜别人的心思。
不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傅明谐怎么想,与他无关。
但是,这个人满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笑着说七叔我喜欢你的那一刻,他的心乱了。
“七爷。”
沉稳的声音响起,韩致远站在他面前。
他是最忠心的助手,能力也不错,跟着段初言,从少年到青年,两人彼此十分熟稔。
所以段初言才会把他放在傅明谐身边。
即使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他旁边也永远有可用的人。
而这三年里,韩致远也确确实实,尽忠职守,在傅明谐身边不曾离开。
段初言睁开眼。
眼底一片平静。
“警方那边已经谈好了,闻仪去做个笔录就行,他们保证会尽快侦破,抓到凶手。”
段初言嗯了一声,神色淡淡。
“动用道上的力量找人,谁把那个人交出来,或者把他背后的人供出来,给一千万,包庇的,傅家也绝不会放过,到时候别怪我没有事先说明,谁来也没人情讲。”
“是。”
“还有,跟四叔那边联系,就说我明天请他喝早茶。”
“是。”
交代完事情,段初言揉揉眉心。
“离他进去有多久了?”
“一个小时。”
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韩致远忍不住出声,“我刚问了,这种手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您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吧,少爷会没事的。”
他是个孤儿,从小被傅老太爷看中,从孤儿院领养回来栽培,本来是想让他跟着傅家嫡孙傅忻的,结果傅忻遇事懦弱,难成大器,老太爷就让他待在段初言身边。
这一待,就过了许多年。
两人虽然名分上下,但是以段初言的行事,是绝对不可能无端苛待别人的,而韩致远看着他从傅家三少爷,到人人口中的七爷,彼此情分,只多不少。
“不用了,我在这里坐着就是,你先去办我说的事情吧。”
段初言衣服上染了大半鲜血,甚至裤子上也血迹斑斑,看起来触目惊心,只是他本人却似乎毫无自觉,坐在椅子上,眉目冷静沉凝,没有半分慌乱。
韩致远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了口气。
他跟随段初言多年,对这叔侄俩的纠葛,多少也略知一二,眼前这人看上去不动如山,内心却未必如此。
那些人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傅明谐。
他们也许是忘了,傅言就算改名叫段初言,也还是傅七爷呀。
平时看起来再无害的龙,也是有逆鳞的。
第18章 番外二
他是故意的。
自己本有能力躲过那一枪,但是他偏偏迎上去。
如果这样能达到目的,那受点伤也没什么。
只是,中枪的地方还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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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谐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跟那人有着同一个姓氏。
而且,两人之间相差了整整十岁。
而傅明谐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却也是跟那人有着同一个姓氏。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从一出生,就能跟他在一起。
先天的血缘,和后天的羁绊。
他们亲如父子、兄弟……情人。
如果说这是夙缘,那么一切要追溯到二十六年前。
他的父亲叫傅忻,是傅家的长子嫡孙。
论地位,论亲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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