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明按照风俗走亲访友,山川古道留下了他们喜悦的欢呼声。
过完春节,巧云就把父亲送回北京,他们俩住在了乡下。
“狗娃娘,你把上次卖牛的钱取来,我去买两个羊羔羔。”段贤忠从土墙围着的厕所出来,一边提裤子一边喊。两个娃娃一大早就跑山沟去了,这太阳才暖和一些。庆琏从厨房跑出来,一手拿着给媳妇煮好的鸡蛋,围裙里裹着灶里烤热的馒头。
“狗娃呢,他媳妇呢。”一脸疑惑。
“又去沟里写生去了。我听见他们骑摩托车出去了。”
“不是说好中午的么,真是游着性子了,早饭还没吃呢。”
“开过春了,地里要忙了,你赶紧取钱去,我到老赵那里看看,有了上好的羊羔,就订下来。别在这里磨叽了。琼儿呢,还没起床呀,这兔崽子就知道睡懒觉。”段贤忠不高兴地吼叫,猛地咳嗽一声,墙头的麻雀被惊飞了,落在高高的屋檐顶上,唧唧喳喳。
“琼儿,你起来,到地里挖几个菜回来,妈把馒头都热好了,起来记得吃呀。”庆琏朝里屋喊了一嗓子。又得到老汉的“圣旨”,赶紧折回厨房去了。
“那你洗把脸,先吃了。”她转身时弱弱地丢了一句话。
“你先忙正事,我自己去吃。”段贤忠奔向厨房。
“哦”庆琏又转过身,走到厢房去了。
风把厨房烟囱的浓烟压回了院子,院子里烟雾腾腾,散乱地铺开,又顺着大门口钻进来的一股强风,一股溜从坍塌的土墙豁口处逃逸,直奔天空。
琼是玉明的弟弟,叫段玉琼,上高三,这个寒假还要补习,今年的高考改革,实行了3+2的模式。周末就喜欢睡懒觉。春节回来,哥哥和嫂子传授了不少经验,他更喜欢嫂子聪慧的谈心,而不是哥哥训诫式的教导,比老师还烦。他爬起来,胡乱洗把脸,挎着篮子就出门了。
“琼儿,先吃个馒头再去。”庆琏从窗子看到了儿子,连忙召唤。
“回来吃。”琼丢下一句冷冷的话,瞬间凝固在厨房的外墙上,被他老子的喷嚏打翻在地。
“吃了再去,你妈喊你听不到呀。一会儿回来,把板车拖到羊圈,把羊圈的粪掏完晒到果园去,堆在东墙边上,不要靠近麦秆堆,我去上会(赶庙会)。”段贤忠一边嚼着脆皮温热的馒头,一边给儿子布置任务。
天哪,这个周末又完蛋了,好好休息一下也不行,玉琼心里埋怨道。他趁父亲不注意,一个石头子仍向屋顶的麻雀,石子顺着瓦槽蹦蹦跳跳落下,砸在柴棚边的草跺子上。麻雀齐刷刷惊慌失措地逃向树枝,惊魂未定。
“哥哥,嫂子,整天就知道东跑西逛,家务活干得少不说,我的亲老子娘都热乎乎地护着。我真是多余的了。”玉琼把草篓放在墙角,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低得只有厨房里他娘听得见,走进厨房。
庆琏瞪了他一眼。“等你考上学,带个城里媳妇,妈也这样疼你。”
“谁稀罕呢,我就娶个乡下的。”琼儿嘟囔个嘴。
“没出息,读书好了,别窝在这穷山沟里。”庆琏把馒头塞进儿子手里。
段贤忠看出来他一脸的不高兴。也没有吭声,他知道,这出羊圈的活不好干,一上午十几车要粪要运到果园去。虽说,孩子长大了,有身板了,但这繁重的农活他一个人也是够累的。
“你哥回来了,让他一起,把羊圈清理干净”段贤忠也走进了厨房。
“嗯”玉琼把烤好的馒头用嘴吹吹,拿一手帕在馒头上胡乱地甩打,然后,在手心转了几圈,双手捏住掰开,夹了一勺子油泼辣子,转身咬一大口馒头,鼓囊着腮帮子就出了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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