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腰间的佩剑,九爪青龙缠绕剑身,冷芒闪现,正是当年先皇赐予楚家的“龙吟”,骤缩的瞳孔划过一丝阴冷。
龙本是天子象征,先皇却将这柄龙吟剑作为赏赐,赠与楚家先辈。无论楚家对打下江山有多大功劳,世世代代多么忠良不二,他始终觉得,这种可能削减半壁江山的冒险举动,简直不可理喻。
而这个不可理喻,令他登基数载,未能睡一日安稳觉。手握重兵的那人,成了掌控他能否坐稳皇位的危险存在。他拼了命地想铲除异己,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竟是他最想除掉的人。
多么可恨,多么悲哀。
“皇上,夜凉风寒,再如此恐龙体抱恙……”
沉厚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深吸一口气,任那冰冷彻骨的空气侵入肺腑,胸腔闷痛,终于清醒了几分。
“也好。”皇帝点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御书房,以及快步走来迎接圣驾的徐公公,突然有了几许笑意,“去御书房罢。”
地龙烧得正旺,殿内温暖如春,连屋内候命的小太监,白净的脸蛋都微泛着红。
徐公公为皇帝解下厚重的大氅,身后机灵的小太监头儿立马接过,领了一干闲杂人等下去,独留徐公公一人,在桌边细细沏茶。
水流的声音由清至浊,自有种不急不躁的悠然。
“听闻……此次把你救回来的,是个叫墨白的大夫?”
楚长歌一愣,略有惊诧:“皇上……如何知晓墨白之名?”
“呵,”皇帝轻抿了一口茶,没有看他,“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他却能用一夜把你救活,如此了得,早在你们回京之前,此名便已街知巷闻了,教朕如何会不知?”
楚长歌默了片刻,答:“是。若非有他相救,臣恐怕难以逃过此劫。”
“他好似……还是你府中之人?”
“是。他……”楚长歌顿了顿,内心挣扎一番,还是决定以原来对外宣称的关系隐瞒实情,“他是我母亲娘家一位已故亲戚的儿子,无人照料,臣心有不忍,便以兄长的身份接到府中。”
袅袅白烟自茶盏中缓缓升起,视线有些许模糊,皇帝垂眸,抬手以茶盖轻拨浮于茶面的零碎叶片,施施然饮了一口,眼里的冷然并未透露半分。
“既然他医术高超,又与你亲近,朕若赐他太医一职,爱卿以为如何?”?
☆、墨白被召
? 【二十一】
内庭不允骑马,皇帝会见楚长歌后,特派宫内马车送归楚府。
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铺了一层绵软的雪,厚重的木制车轮辘辘碾过,微微晃动却了无声响。
楚长歌盘腿坐于车内,并未燃灯,除却窗外不时洒下的月光,漆黑无声地笼罩在身边。
“朕若赐他太医一职,爱卿以为如何?”
皇帝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听似与他商量的口吻,可依他对皇帝的了解,能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十之八九都是已然决定好的事。
所以皇帝这话一说出口,他当即便心下一沉。
私心里,其实他并不愿墨白靠近这座皇城,更别说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供职。自他懂事起,不时跟随父亲出入皇宫,直到如今许多年了,见识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就像十岁那年,父亲带他参加宫宴。中途他离席上了趟茅厕,回来时无意撞见一名七八岁的华服女孩,正指使婆子们惩罚一个发错的小侍女。木板子一下下打得小侍女浑身是血,无力动弹,而那华服女孩却冷笑着,看着她断了气。
那名华服女孩,是先皇唯一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姐,盛平长公主。
这座华美恢弘的宫闱,是整个京城最为辉煌耀目的地方,人人趋之。可再明亮的地方,也总有光线无法照射到的角落。深藏于阴暗处上演的肮脏与龌龊之事,他丝毫不愿令那个纯净善良的少年,有丝毫触碰的机会。
他曾承诺护他周全,若皇上执意如此,他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
然而……这是为何呢?
他不懂皇帝的意图何在。
太医院的门槛不可谓不高,虽不大注重家世背景,但收人的要求极高。首先通过考试进入太医院学习的人便不多,学成后能经得住每年一回的严格考核并留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再者,即便通过重重考验,要从医丁、医士升上太医一职,还得要上头那些刁钻挑剔的老太医们同意奏请皇帝,才有被批准升迁的可能。
而墨白,仅仅因为救了他,便轻而易举得到皇帝的恩赐,成为太医院的一员?
是因他与他亲近,皇帝欲借机笼络他?
不,他苦笑,当然不会。
皇帝对他楚长歌的厌恶早不是朝夕之事,待他身边的人只会更甚,明面上给予一点无关痛痒的赏赐已是极限,何须冒着引起众议的风险做这样的大动作?
是因惜才?
他并不认为皇帝是个惜才之人。
过去曾有不少极负盛名的江湖名医,主动前来表达受命于朝廷的意愿,皇帝一个没见,全让徐公公打发到太医院参加考试了,不仅无一人因其名气大、风评好而直升太医院,且大多数都被迂腐的老太医们以江湖气息过重、不懂规矩为由百般刁难,最后愤然离去。
那究竟是为何?
楚长歌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他在墨白家中看见过的,传闻已失传多年的《鹿草百传》。
身边习医的友人曾提过,此书出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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