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靖远苦笑了:“我看是他自己的毛病。对了,他戒针了。”
颜光琳的脸上倏忽间似乎闪过一个微笑:“真的?他怎么肯了?他现在还好吗?”
傅靖远知道她心里还有这个男人,便凑她趣儿道:“没什么事儿,过两天,我带你去见他。”
颜光琳摇摇头,声音仿佛是有些低了:“现在,我倒真的有点儿想见他,只是……没有时间了。”
“你别乱说。”
“他这辈子,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没家没业的,身体也被搞坏了。”颜光琳喘了口气,脸上的血色渐渐褪了下去:“我有个不情之请……”
傅靖远把她的手抬起来贴到自己胡子拉碴的嘴边:“你说。”
“你以后……多少照看着他点儿……还有我的孩子……总归别让人作践了他……”
傅靖远觉着自己的心是在被刀子绞:
“你放心,我顾着他便是。”
颜光琳闭了眼睛,微笑起来:“我真不该遇到他。不过既然遇了……也怨不得什么。算啦……靖远……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你真好。其实,我还很想看看我的三哥,三嫂,二嫂,大嫂,还有……爸爸……”
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终于轻不可闻,直至虚无。
傅靖远瞪大眼睛望着她,似乎是不可置信。
三分钟后,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医生领着一个抱了小孩的看护妇走进来道:“傅先生,这位太太的小孩已经抱过来了!”
下一秒,医生惊奇的看到这位来势汹汹的傅先生忽然一手捂了嘴,一手颤抖着伸向床上那妇人的鼻端。
医生漠然的想,那妇人必是已经去世了。只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孩子,很可惜。
傅靖远对着穿衣镜,凝视。
刚从颜光琳的葬礼上归来。说是葬礼,其实不过是个很潦草的小仪式,来的只有家里的人,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外人知道的样子。
颜家老太爷也来了,落了几滴泪,依然是姿态强硬。几个女眷倒是哭的厉害,其中她三哥颜秩甫则一进灵堂,便一头扎到地上晕了过去。
颜家人感激傅靖远到了无以为报的地步,可是傅靖远淡淡的,似乎是全然不在意。旁人以为他是对颜光琳用情太深,所以此次深受打击,精神萎靡。
颜家人提出要抚养颜光琳留下的那个孩子,却被傅靖远拒绝了,因为光琳走时,是让他来照看着的。
光琳是朵花儿,他眼看着她由盛开到枯萎,很短暂的绚烂年华。
罪魁祸首,却是那个人。
傅靖远对着镜子,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狞笑。因为自己也觉着实在丑陋,所以赶忙回复了常态。
他现在也瘦极了,圆脸削出个尖下颏来,眼窝陷进去,幸好还有副金丝眼镜来遮掩着。
奶妈抱着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子,正在外间走廊里来回乱走,嘴里还在哼哼唧唧的唱着什么催眠曲,难听的很。
那孩子生下来时像个老鼠,让人奶了这一个月后,竟很快的胖壮起来。四肢乱舞乱扬的像个不安分的小兽,性子却好,见人爱笑,若是遇到了傅靖远,就要伸出手来咿咿呀呀的,奶妈子说,那是小少爷要二爷来抱抱呢。
那么小,怎么抱呢?
傅靖远对小孩子,向来是绝没有兴趣的。可因为这是荣祥与颜光琳的儿子,所以便有了一个格外深刻的意义。这是他最爱的两个人,所有的唯一一点骨血。
这孩子那么一丁点儿大,已经能看出来同荣祥的相像。傅靖远瞧着他,终于决定让他跟着自己姓傅。
姓傅,一点不掺杂的傅家小少爷。以后没过完的好日子都补上。
给他一个好的出身,一个好的家庭,一个好的未来。
要过同他的生身父母完全不同的,美好生活。
然而这种事情,不能想当然的一个人便可以定下来的。他去见了正在休养康复中的荣祥,后面跟着个奶妈子,怀里抱了小孩。
荣祥正恹恹的坐在床上,周围堆了棉被与大枕头,像个堡垒似的把他给围了起来。前番听到颜光琳的死讯时,他大哭了一场,谁也劝不住,傅靖远那时无法,只得捏着鼻子,又把小孟叫出来劝解他。但见他如此重情,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因为他对荣祥最大的意见,无非是恨他无情无义而已。
见傅靖远带着个小婴儿来了,荣祥直觉的就猜到那会是自己的儿子。他平时仿佛对什么都不大在意,不过这次,他表现的很高兴,竟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因为腿软,一头撞到靠墙的西式大衣柜上。傅靖远吓了一跳,赶忙过来要看他,然而凭空忽然伸过来一双手,已然将荣祥扶了起来。
这把傅靖远又给吓了一跳,他竟没看到小孟一直站在衣柜旁边,穿了身与衣柜同色的橙黄衬衫,一个脑袋仿佛飘在半空,面无表情的望着地面。
他不禁皱了皱眉,一看见这个小孟,他就有种发自心底的厌恶,说原因,也没有什么明确原因,就是一种直觉上的不舒服,好像见了邪祟一样。
荣祥谁也不理,径自就摇摇晃晃的走向那个婴儿,好奇的低头看。婴儿让奶妈子奶了一个多月,已经变得很白胖,显出了漂亮模样。荣祥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扫了眼年纪轻轻的小奶妈,小奶妈也生的干净利落,和婴儿在一起,倒是和谐的很。
“来,给我抱抱。”荣祥忽然开口。
奶妈迟疑的看了眼傅靖远,她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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