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你真的对女人……完全不行?”“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生理上无法接近,避之唯恐不及。”宋劭延把嘴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和年轻的女孩子待久了,身上会起一块一块的荨麻疹,奇痒难当。”文灏骇笑,“真的?怎么可能!”宋劭延解开村衣的袖扣,将稀疏分布着几块红斑的手臂递到他面前,没好气地说:“这就是昨天夜里长出来的。”那红斑有些像风疹,倒的确明显不是因蚊虫叮咬形成的。
文灏惋惜地说:“既然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的心里半是难过半是苍凉,既替崇儿可惜,又似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带着些微顺水推舟的心虚和做了坏事的恐惧。
他是七情上面的人,宋劭延见他脸部表情不停变幻,十分复杂,忍不住问道:“我刚才的要求很过分吗‘”文灏赶紧板起面孔,“我表妹是女孩子。跟她讲清楚的时候总得小心措辞,以不伤害到她的自尊为佳。”然而他学心里明白,他是不可能真的开口对崇儿说这种话的。
“你大可实话实说。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异性,所以配不上她。”
宋看看时计,“我还有事,不打扰你工作了。”说完他便告辞离去。
留下文灏站在原地,突然竟感到一丝失落与怅惘,再想得深一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丝不舍。
不可不承认,有时候和宋劭延说话,只要不谈国事,有他的坏嘴巴陪伴,其过程还是很舒服的。
他回到屋内,大使夫人已经走了。他独自呆坐了一会儿,直到有人送来需要翻译的文件。
* * * *
待到文灏再和宋劭延见面,已是深秋时节。
重庆才刚刚又经历了一次空袭,还好老天爷适时地接连降下好几场大雾,整座城市才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那天文灏和平常一样来到特园工作,忽然抬头望见窗外的黄桷树上,一片树叶随风盘旋落下,萧瑟地跌人泥土。
古人所谓“飘落逐风尽,方知岁早寒”,指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被小小的落叶引出万千感慨,文灏忍不住暂时放下案头工作,站在窗前长嗟短叹起来。
春去秋来,转眼竟是一年,时光一天一天过去,可是战火却依然在蔓延着,似乎没有平熄的一天。遍地腥云,满街狼烟,称心快意,几家能够?
真不知这样的曰子何时才是尽头。文灏为偏安一隅的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凉。
对,只是悲凉而己。他宁肯自责,也绝不愿承认自己现在十分寂寞……
正埋头愧汗间,楼下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文灏一看,呵,竟是一张熟面孔,三月不知所踪的宋劭延!
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看上去好似瘦了一些,但仍旧无损他的英俊,仍然是满脸嬉皮笑容。
他手里拿着一只纸盒,示意他快点下楼来。
文灏走下去,劈头就问:“有事?”宋劭延闻言一宁,“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文灏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宋劭延顿时紧张起来,“你在生气,为什么?”他踏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进一步确队文灏究竟怎么了。但文濑也后退一步,依然同他保持适当距离。
“还以为数月不见,你会体谅我风尘仆仆.旅途困倦,态度变得热情些,谁知竟吃块大冰砖。”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唉,数九寒天饮凉水,点点滴滴在心头啊。”文源惊得呆了,“你……你离开重庆了?”宋劭延却比他还吃惊,“你不知道?因为走得匆忙,不能亲自来道别,我临行前还专门差人送了一封信去礼园!”“我并没有收到什么信呀。”宋劭延不由皱眉,“看来是有人存心阻挠。”文灏却不以为意,交接中途不小心遗失了的情况也是很多的。”他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终于放下。
就算有人笑他杞人忧天也好,一向三不五时就会在面前乱晃的人,突然人间蒸发似的,踪影全无,让他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时间过得越久,心中的不安就扩得越大……生怕哪天报纸上会登出一条消息,某地发现无名男尸云云……
还有几次回家途中,远远望见罗家湾十九“阴森森的大门”,心里都会生出想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或者干脆去红岩村探探口风吧,可是自己算是哪根葱哪根蒜,不被那些人笑死才怪。
他只得在心里反覆告诉自己,那个人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无,想他做什么?
如今知道不过是场误会.又觉得杯弓蛇影的自己实在可笑。
文灏又问道:“那么你去了哪里。”“美国。”宋劭延把纸盒交给他,“我在华盛顿买的,看看喜不喜欢。”文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圆球。球里嵌着海底的风景,白色的小礁石,彩色的小鱼儿和绿色的海藻在淡蓝色的水波里飘浮,非常的精致,非常的美丽。
“这……这是怎么做的?”文灏捧着它,爱不释手。
“它叫水晶风景球。听说可以对着它许愿。“洋人的东西……不可能灵验吧?”“心诚则灵。”文灏重又把圆球小心地装回纸盒,轻轻对宋劭延说:“谢谢你。”“你喜欢就好。”“你去美国,是有什么急事吧?”宋劭延淡淡地说:“我找到一个过去的老朋友,到中国来做空军顾问——省得你们的大老板再来烦我。”文灏惊喜不已,又半信半疑:“真的?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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