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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偲可以理解他此时的感受,也只能等待他自己慢慢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他一字一字严厉沉重地说道:“如果你在说谎,或是搞什么恶作剧,我会把你丢进禁闭室关一个月,你明白吗?”
“我明白。”
陆偲深深点头,“我可以誓,假如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半点虚假,就让我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这话着实相当重了。就算是再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怕也不会拿自己开这么恶毒的玩笑。
陆英捷一阵无言,忽然抬手揉揉太阳穴,话语中带着一丝罕有的犹疑不决:“所以我堂弟本人……他死了?”
“呃,我的意识里面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我想大概他是已经不在了……”
陆偲停了几秒,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释,车祸之后我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一直瞒着你,还有爷爷奶奶他们,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陆英捷沉默许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一双黑眸犹如深海,思绪百转千回浮浮沉沉,最后他说:“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呃?”陆偲登时满脸错愕,“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
陆英捷说,“不管你从前是谁,现在是谁,一旦你把实情公诸于众,你将会谁都做不成。而我们……你的亲人们,最终结果也只是失去一个半亲人。”
“你……”
陆偲瞬间瞳孔放大,旋即又紧缩了起来,简直不敢置信,“你是说,我也算是你们半个亲人?”
陆英捷反问:“难道不是吗?”
“……”
的确,虽然他的灵魂不是陆偲,但身体却是如假包换的陆偲,可不就是半个陆偲吗?
陆偲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虽然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要作为“陆偲”生活下去,但偶尔也是会觉得心虚的,尤其是面对那些关心爱护着本尊的人。
现在他终于说出实情,却并未挨骂,反而被接受了,实在是让他感觉轻松了太多太多。
他睁开眼,目光中交织着愧疚和感激:“谢谢你……哥。”
陆英捷的眉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眼神隐隐复杂起来。
实际上,他并未完全相信陆偲是“借尸还魂”的人,因为在这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人在重创之后生了思维紊乱,这种状况貌似该送精神病院了,那自然不需要他来多说什么。
而,即便陆偲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陆英捷也不可能说是为堂弟报仇,把陆偲揍得再次魂魄出窍。毕竟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多次接触过,看过他哭,看过他笑,也知道他的无辜,他的无奈……
到最后,陆英捷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房间。
陆偲目送着他的背影,心底深处仍然徘徊着几丝忐忑不安。
——自己真的能被接受吗?
闭了闭眼,往后一仰倒进床中,整个人像虾米一样紧紧蜷缩起来。
他曾经以为重生是幸运中奖,是人生的第二次机会,难道其实他错了?假如真是错,又该怎么纠正才对?
※ ※ ※ ※
第二天,陆偲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说伤者突然情况恶化,有生脑死亡的危险,马上要进行急救,让他最好尽快赶过去。
等陆偲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索菲亚已经被抢救了过来,暂时脱离危险。陆偲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放下,然而,这或许只是第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谁又知道会不会在第几次的时候就再也抢救不过来了?
陆偲在病床边静坐了一个下午,也苦思了一个下午。
他们母子俩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真正讲一句话了,但他从未忘却从小到大与索菲亚在一起的时光。索菲亚并不是一个纤细柔顺的女性,有时候她会比较严厉,但是毋庸置疑,她的严厉都是自于爱,爱之深、责之切。
她爱着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同样也爱着她。他想,哪怕她像之前一样痴呆不语,也胜过永远离开他。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只要她活着就好。
这样一点渺小的愿望,难道也注定无法实现吗?老天非要把他所拥有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夺走吗?那么几时候又会轮到他本人呢?
陆偲离开医院时已经入夜,今天他是搭出租车来的,并没有急着搭车回去,想在路上步行一会儿。
途经站台,一辆公交车慢慢停进来,车身上的喷漆是一副电影海报,正是之前大获成功的梅凌所主演的那部电影。
海报上,梅凌穿着一件长风衣,颜色洁白纯粹,更衬得他绝世独立唯我独尊,却因为他脸上那一道神秘的血痕,唇边那一抹隐约透着悲伤的笑容,让人只想去照顾他,呵护他,乃至把一切都奉献给他。
——多么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个人永远都这么光鲜亮丽?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他,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倒他吗?难道他真的真的是神吗?
陆偲想想自己,的确许多方面都比不上梅凌,但比起其他很多人,他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啊,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就这么不幸?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幸?
如果说梅凌的幸运是有神圣光环庇佑,那么他的不幸难道就是被诅咒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幸运的那个就不能是他……
他久久望着那辆公交车离去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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