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吗?”
“为什么一个自杀的鬼就不能投胎重新做人呢?”我十分费解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这也许就是跟一个活着的人说不清为什么要活着一样,我也不想弄得太清楚,死都死了,再做一回人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再去经历一些爱恨情仇?到头来也还是要再次死去。这种轮回,因为没有了记忆而失去了意义,我并不向往。只要能消除我对刘奕恒的记忆,能不能投胎、能不能继续轮回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可以不要时时刻刻都被浸泡在对过去的懊悔和痛苦的回忆当中。”
“我有个亲戚懂法术,我会请他来帮助你的。”我说,此时力气已经恢复到可以勉强坐起来了。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帮我,但我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冥冥中的定律,一个凡夫俗子怎可轻意破除?我不做这个梦,我只是……对自己的将来感到不知所措,尽管一个鬼魂的将来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所在……”
“周翎!你不要这样说!”我听他这么讲难过得要命,如果他仍然是个实体,我知道我还是会把他抱住,那种心疼他的感觉恐怕这世上是不会有人可以理解了。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小声说:“如果我还活着该有多好,即使会失去刘奕恒,我还有你——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其实我知道他本来想说什么,就算他不加上最后那个注解我也不会生气。能够被人信任和依赖乃至喜欢都不是一件坏事,哪怕对方和自己的性别无异,但我还是不开心,因为他明明痛苦到已经无以复加,却在我面前用一种不疼不痒的表情和语气来阐述自己的心情,甚至还有一点想要安慰我的痕迹。
说实话,我一天比一天觉得周翎是个可爱也是个值得爱的男孩儿,就算是作为同性,喜欢上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任何人都有权利去喜欢世上任何美好的事物,之所以有某种感情是被禁忌的,并不是因为感情本身,而是因为对这种感情不能正确去理解的人故意架设的屏障造成的。周翎就是这道屏障的牺牲品,而他的牺牲却没有换来他用整个生命去深爱的那个人的理解。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忽然说:“我再去找一次刘奕恒,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他来见你!”
他震惊地看着我,嘴巴愕然地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吧!”我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的将来那么痛苦地度过,即使是一个鬼魂的将来,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这才从惊讶中觉醒,温情地笑了一下,说:“你这个人不要太好了,不然我可是会爱上你的哦!”
“如果能够被你爱上,也是我的荣幸!”我真诚地笑着。
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转过头看着别处,说:“可能老天安排你来就是减轻我的痛苦的,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变得快乐多了,也逐渐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些问题了,更懂得反省自己了。如果能早几年认识你,我大概就不会死了。”
“如果早几年认识我,你大概也不会爱上刘奕恒了吧?”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他也笑了,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用戏虐的口吻说道:“是啊!谁知道当初我是哪根筋不对,看上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呢?”
我们彼此对望着笑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可以走路了吗?”
“啊……”我动了动身体,然后无奈地摇摇头。“恐怕还不行,一用力就浑身冒汗。”
“真对不起……”他眼神变得哀怨起来。“以后再也不害你了。”
“你别这样,我是自愿的,又不会死,只是虚弱一些罢了。”
“其实我是很容易害死你的。”他懊悔莫及的样子。“有些心肠很坏的鬼就是靠吸食人类的阳气在夜晚像人类那样生活的。一般的人,被连续吸个三四天就会死的。”
“我知道你不会害死我的,因为你吸了我的阳气也不能走出这间宿舍去呀。”
“这倒是。”他反倒笑了,然后跳下床,兴致勃勃地说:“我给你看一些你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吧。”
“哦?”我奇怪地问:“你还藏了什么东西吗?这间宿舍还有哪里可以藏东西啊?”
“有啊!是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脑袋。“鬼是可以把记忆变成幻像呈现给人看的,我现在就把501过去的样子呈现给你看。”说着,他站到宿舍中央,闭上眼睛,双臂向外伸展开来,默默地将脑海中的记忆呼唤出来。
很快,我就看见书桌上有了桌布、茶杯、暖水瓶、闹钟、笔筒、计算器,床上有了被褥,墙上有了海报和照片,门上有了同心结,床下有了各式各样的鞋子,地板上有了整理箱、摇椅和一个专门放体育用品的货架。一个有人居住的男生宿舍的样子完全呈现出来。
“你的宿舍还满整洁的嘛。”我说,然后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缓慢地走近那些具体的东西,仔细观察它们。桌布是淡绿色的橡胶皮垫,书是专业书,茶杯是生肖杯,两只都是蛇,笔筒是张着大嘴笑眯了眼的多啦爱梦,计算器是财务人员专用的那种。床单被罩都是蓝底白花的玉兰图案,最外一圈印着漂亮的深绿色的花纹。海报是巴西队的全员合影和“星球大战前传”以及一部电脑游戏的宣传画,照片是放大过的,镶在白绿相间的花框里,照片里是周翎和刘奕恒在离海边不远的海域里借用渔民的渔船做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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