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岑眠想起那个帷幕后的男人,那身黑色制服和诡谲的气息,与方才的黑豹一模一样,咬了咬唇,把这个选项划掉。
……只能靠自己了。酷似顾云止的受体分明是人类,那么虚弱的身体,承受凶兽过体已经是很勉强,若是狂躁状态下的凶兽,想必还没出去就要毙命。
像是回应岑眠的想法,浑身的血液像是混进了细密无形的针刺,每一次流动都是全身的疼痛。死死咬着牙,疼得睁大的眼睛盯着羽衣人眼里的冥火,冷汗渗出,划过脸颊,岑眠用紧掐着的手抹掉,尽量不去惊动身下的妖兽,脑子里最终选定了咒术。
……灵医和受体身体状态共通,他身上的状况说明体内狂躁的妖兽已经让受体产生剧烈的反应。看着那即将燃尽的冥火,岑眠明知自己念不完,还是张开嘴迅速而清晰地念着咒术。
七七四十九个分节的咒文,必须用六界语言清晰、毫无差错地分别念一遍。
第一遍的末尾,岑眠分明感觉咬着自己腿的那些吸盘渐渐用力,双手抓着的羽衣人正在渐渐恢复力气,慢慢地开始抖动。
……不要分神,错了就要重新开始了。他付不起这个代价。岑眠的血液随着心脏加速鼓动而流淌,针刺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手下的身躯开始挣扎,羽衣人眼珠子一转,银白的瞳仁盯着满头冷汗、抖着嘴唇念咒术的岑眠,里面的冥火已经燃剩一点火苗。
……第四遍了,忍住,不能松手。岑眠紧紧攥着羽衣人皮肉分开的皮肤,生怕羽衣人要动作,身体里针刺般地疼,加上身下就要把自己的肉生生咬下来的疼,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冷汗刷刷地冒出来,仿佛水里捞出来一般,再顾不上擦。
冥火彻底燃尽,几乎同时,羽衣人青白色的皮肤底下渐渐爆出一根一根红红的网状丝线,那是他不能控制的力量。
“吼——————————”
手底下的羽衣人银白的瞳孔充满狂乱杀意,视线落在身上唯一的活物和猎物身上,痛苦地嘶叫着,尖细娇软的声音刺耳得如同笛膜破后吹出的声响,胸膛剧烈起伏,被岑眠按在胸前的双手轻易地反过来,狠狠箍着岑眠的脖子,想要停止那喋喋不休的咒文。
……第六遍了,还差一遍。岑眠感觉被箍着的脖子以上迅速地充血,自己的五官像是要涨爆出来一样,窒息的感觉让他视线渐渐模糊,脑袋里清晰的思维慢慢迟钝,嘴里有气无力却努力咬清字句地念着。
……不能,不能放弃,顾老师的经历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再让第二次发生。
窒息的感觉蔓延上来,涨得仿佛要撑破脑壳的脑子不知道是否已经缺氧死亡,岑眠渐渐感觉不到身下和血液里的疼,青紫的嘴唇还习惯性颤抖着念最后一遍,直到眼珠子涨着,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道念完了没。
无垠的黑暗降临,只有岑眠尾巴尖那簇青色毛发散发着强烈的鳞光。
* * *
还是那片黑暗,羽衣人已经消失了,那条桥回来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古装男子坐在桥头,手里是一片青色的龙鳞。
“你是谁?”刚刚醒来的岑眠因为刚才一番打斗,还在缺氧的状态,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才看到那人的相貌。在面对虿鬼时那种诡异的冲动,此刻碰碰地在他血液里沸腾。
……所以,他最近突兀的想法,都是和眼前这人有关吗,岑眠努力地对焦,看着桥边的那人。
世无其二的样貌,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谁家公子,一身青衣衬得人似绿竹,手里把玩着一片青色泛光的半透明物件,看着岑眠的表情既有王者威严又有作为先辈的怜爱。
……看着那人捏鳞片总觉得尾巴疼怎么回事。鳞片?尾巴?!岑眠后知后觉地一扯,明明还是人身的状态,尾巴却在非自主的情况下出来了,尖端那簇青色的毛发此刻消失了,光秃秃的好不可怜。
……雾草!打个怪自己没挂为什么毛秃了啊!岑眠心疼地抱着尾巴,欲哭无泪。
“不认得我了?也是,你初见我时,还是个初生孩儿。”青衣公子缓缓渡步而来,坐在岑眠隔壁,看着他拿起光秃秃的尾巴可怜的样子,把手里那片青色的龙鳞一松,岑眠尾巴蓦地出现了一簇青毛,正是原来那一簇。
……嗝?傻眼的岑眠看着龙鳞变成尾巴尖的毛,敢情自己顶着眼前这位仁兄的龙鳞过了二十七年?!
“还是个小孩子啊。”青衣公子嘴角泛起浅笑,伸出手掌摸了一下岑眠的发顶,岑眠怔愣地看着仙人一般的人,脑袋上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仿佛眼前人只是幻觉,眼眶却毫无缘由地一热,一滴泪沿着脸颊落下来。
“……奇怪。”岑眠摸着泪湿了的脸颊,若有所失地看着眼前这人,看到青衣公子脖子上逆鳞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空缝隙,又摸摸尾巴上那簇青毛,不解地问:“你,也是龙吗?我尾巴上的,是你的逆鳞吗?”
“我曾是尔等一员,因洪荒一战身死魂消,得以飞升仙界,却是放心不下我族灾厄及洪荒后患,故留逆鳞一片。”青衣男子顿了顿,看着岑眠一笑,垂眸看着他尾巴上的青毛,像是回应他一样,那根尾巴不受岑眠控制动了一动,青衣男子这才笑着起身,背对着岑眠走回桥上,只留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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