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助一位苏联情报官叛逃,护送他到使馆里。计划挑不出什么错,普利斯科特和东欧站的人花了整整一年筹划这件事。目标的身份是贸易代表,和乌克兰商团来和法国人谈判,比水泥还硬的理由,况且这件事表面上也和我们没有牵连。”
领事用手帕擦了擦下巴,“但是?”
“莫斯科派来了一个狙击手。”
“索科洛夫?”
“索科洛夫。”
他想必是等在屋顶上,后来的弹道分析也确认了这一点。有人泄露了麦卡伦和目标人物的行踪。狙击手应该是最后手段,大使解释道,因为三个克格勃特工首先尝试活捉目标,但麦卡伦射杀了一个,打昏了另外两个。他们开始向大使馆狂奔,狙击手理应早就看到了他们,但出于某种原因,一直等到两人快要到达大门才有所行动。
“目标当场死亡,海因斯幸运一些,使馆警卫声称他中了第二枪之后还能继续往前跑,但是,”大使打了个含糊的手势,“普利斯科特没等他在医院醒来就签了他的退役申请,要求成立专案组审查他。”
“为什么?”
“最常见的理论是他在波恩的时候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和一个克格勃特工频繁接触,但专案组从没找到证据,因此也从未定罪。1970年初我们因为罗杰·坎普尔的事忙得发昏,我相信你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个被苏联人击落的倒霉鬼。‘鞭子’放弃追查,把海因斯调到了土耳其,你能猜到他提出要从波恩带走些什么吗,萨姆?”
“不。”
“一只狗,你能想象吗?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说外勤都是些荒谬的人。”
是的,领事谨慎地表示同意,他们似乎是的。
☆、epi.10
10.
在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时,米切尔·普利斯科特向海因斯复述了罗杰的葬礼。那时候他们坐在“金丝雀喷泉”餐厅最靠近花园的桌子旁,两个探员远远地坐在吧台那边,就是专案组调查期间负责看守海因斯的那两个,海因斯称呼他们蛤蟆和睡鼠,因为他至今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普利斯科特没有看菜单,告诉领班他要“当日特餐,不管它是什么”,谢绝了酒和甜点的提议,因此海因斯猜想这顿午餐是他自己付账的。花园比一张餐巾大不了多少,无花果树投下精心修剪过的阴影,但喷泉正好接住了阳光,颤动的光线触发了隐藏在眼球深处的疼痛,海因斯移开目光。
那是个星期五,普利斯科特说,没说明是多久之前的星期五,也没提地点。一场没有遗体的葬礼,侦察机还没有落地就被炸成碎片,想想看,康纳,它还带着两个副油箱。至少现在苏联人是不能在一堆破烂里琢磨出什么来的,这一切我们当然都没有告诉坎普尔太太。遗孀坚持选了一个超出中情局财政预算的棺木——胡桃木和雕花铆钉,谁会想到有雕花铆钉这种玩意呢——你知道我们有这样的拨款吗,康纳?在最坏情况发生的时候,为你们这样的好伙计买一个体面的木盒子?
“不,”他回答,拿起玻璃杯,水里漂浮着一片柠檬,切得那么薄,看上去是半透明的,蛤蟆和睡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
“你们以前是不错的朋友,不是吗?你和罗杰。”
海因斯回答他们只能算作比较常见面的同事,而且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不下二十次了。
普利斯科特并不满意,他是个刚刚偷了一根针的小男孩,不把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刺出血来是不会罢休的。“还有罗杰的小男孩,查理,是吗?可怜的小东西,我都不敢向我老婆提起,我的莉莉安是个很敏感的人,她会花上一个星期为这孩子伤心。你该不会碰巧是这个男孩的教父吧,康纳?”
“不是。”
普利斯科特点点头,海因斯想象他拉开脑海里的六层文件柜,把这个信息放进去,上锁,“有孩子吗,康纳?有人在乡村小路尽头等你吗?”
“不像你那么幸运,先生。”
炖肉送上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暗红色糊状物,普利斯科特小声哼唱着《罗宾逊太太》,撕下一块面包。海因斯向蛤蟆和睡鼠的大致方向看了一眼,他们面前各自放着一杯冰水,没有食物。“鞭子”丢弃了葬礼的话题,转而谈论波恩。喷泉把晃动的光线投射到遮阳棚上,三四只麻雀焦躁地上下蹦跳,垂涎面包屑,但又惧怕桌边的巨型生物。
海因斯问他这是不是一场审讯。
“当然是,”普利斯科特皱起眉,仿佛在指责海因斯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提出这个完全正当的问题,“我在做我的工作,决定你要去哪里,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你的敌人。”
海因斯想指出自己正是被“不是敌人”软禁了七个月,但沙拉选在这个时候上桌了,他移开目光,看向花园,等侍应走开。“鞭子”专心致志地用面包刮下盘子边缘的肉汁,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我这份工作,”普利斯科特拍掉手上的碎屑,“让我见识了很多可怜的灵魂,我老婆说这糟糕透顶,我跟她说,‘莉莉安,亲爱的,这些人在打一场看不见的仗,这可是需要勇气和一定程度的愚蠢的。看久了你就会发现他们都有些共同的特征,我给你分类好了,第一种’”他竖起食指,“‘狂热者,继承父辈衣钵的麦卡锡主义者,像苍蝇一样被战争吸引,等不及要亲手干掉几个苏联佬;第二种,忧郁的爱国者。第三种是投机客,为想象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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