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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的尽是些山珍海味,直把林微微腻歪得受不了。
一边不停喝茶冲淡嘴巴里的油腻,一边拿起桂花糕扎实地啃了几口。
梁锋她爹据说恰好出远门了,所以林微微没能有机会一睹传闻中大名鼎鼎的呆笨梁上是什么摸样,于是略略有些失望。
不过只过了片刻,这失望的情绪便瞬息间没了。
梁锋见这四人酒足饭饱无所事事,于是提议带他们接着去逛另半边方才没来的及逛完的宅子。
此话一出,立即便有反对声炸雷般响起。
朱八刀揉着他的大胖肚子抗议道:“不是吧,我这才吃饱就要被拉去散步?等会儿散完了,又该饿了。”
林微微冷汗。
朱八刀,你老人家方才吃了快有半桶饭了吧,随便走走就能饿?
梁锋听罢朱八刀的抗议,嘴角抽搐得厉害,呆呆望着朱八刀肥嘟嘟的独子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孟柯呷了口茶,淡淡道:“据说,你家的画都是假的?”
梁锋略有些尴尬,面色一白。
被全洛国的人民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滋味显然很不好受,不过没几分眼光却想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而学人收罗名画珍宝,也着实是活该被骗。
林微微啃着桂花糕不出声,想着孟柯语气虽然清淡温和,往常只觉得字字切入重点,偶尔暗藏深意直叫人听得泛糊涂,却不想原来他那淡淡的语气还能如一把利刃般,一刀插在人家心头软肋之上。
别人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这话套在苏洛河一行人身上,实在是大大的行不通。他们不仅吃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现下蹲在人家的地盘上,却还好意思戳着人家的软肋,笑话人家的不是,实在是一群不讨喜的家伙。
静默片刻,梁锋沉沉气,道:“之前确实如此,我爹急急想要附庸风雅,结果,被骗得实在很惨。”
孟柯略略点头,放下手中茶碗,嘴角隐隐带笑,不再有其他动作,静静望向梁锋。
朱八刀摸着肚子,苏洛河抹抹嘴,同在此时斜眼朝梁锋看去。
林微微有些讶异。三人虽然目光各异,但却不同程度的带着些郑重的意味。从初初碰见梁锋开始直到现在,林微微还是第一次看见三个人一致流露出这种愿意细细听闻梁锋言语的姿态。
房内四角烛火隐隐一漾,摇摆的火光流淌在房间中,如水幕涟漪缓缓漾开去。
林微微望着那盛着桂花糕的白瓷碟发呆,那白瓷上蒙着的淡黄烛光氤氲开去,便听得渺远记忆中传来的声音。
“微微,你可知道与人相处时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娘一双丹凤眼水盈盈出现在眼前,林微微拿了块白果往嘴巴里塞,边大口嚼着,边奶声奶气的说:“不知道哦。”
那个时候林微微才只是一个白嫩嫩的小童,她完全不明白老娘那一脸高深莫测状的神情语气,究竟是想要她明白什么。
老娘见林微微伸手又要去摸碟子里的白果,于是将盘子撤开去,放到石桌那处林微微完全够不过去的地方。
“坦率。”
“坦率?”
老娘点点头。
林微微歪头问:“可是老娘,这跟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差点被老娘绕开话题,小小的白胖林微微锲而不舍道:“之前可是我先问老娘的,天下间有那么多人,你怎么找到我爹的,又怎么让我爹喜欢上的呢?……娘,你不准问我问题,你一问我我就忘记我方才问了什么了,你能先回答我么?我真不知道你问的那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究竟和我问你的有什么关系。”
老娘摸摸林微微的头,笑意盈盈道:“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有些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林微微偷偷溜下石凳,将那摆远了的白果碟子端了回来,重新跳坐回凳子上,正搭了个小爪子准备抓上一把,舒服惬意的吃上几颗,却又被老娘漫不经心的移开了。
林微微讪讪,撑着个小脑袋瓜子,似懂非懂的听老娘开始将她的大道理。
老娘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有些人你即使认识也一辈子,也终无法做个宽心相谈的朋友,而有些不过寥寥数语,却可成为生死至交,甚至可以身家性命相待。
老娘说的时候,眉眼一如既往浅浅淡淡的垂着,望着石桌下的一簇枯草,神色却似乎飘去了百八千里之外。
林微微记忆中的母亲,在认真阐述起某些她那个年纪听不大懂的道理时,常常都是这样一副神色。不见哀戚,不见怅惘,不见喜怒,只是那么淡淡地说着,令林微微索然无味到极致。
只是,那些若干的大道理,经由经年的梦境重复不停的时候,林微微渐渐记住了那些似是而非的片段,却更是疑惑起了老娘那唇角浅淡难觉的笑意。
老娘吹着茶碗中的茉莉花瓣,边道:“浅谈与至交的差别,不过源于愿不愿意坦诚相待。”
“所以,老娘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我老爹初一见面就坦诚相见了?”
噗嗤。
老娘听闻林微微那句“坦诚相见”吓了一跳,一口茶水冷不丁喷了出来。
“坦诚相见这个词,不要乱用。”老娘汗颜。
……
此刻想来,老娘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对着个拐弯抹角不愿意说心头话的人,大约真是认识了一辈子也没办法成为朋友。愿意坦诚相待的人,起码有着足够的真诚。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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