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个子这样一说完,夏侯乙立时怒了,反诘:“我好意救下你,你不谢我倒也罢了,竟问出这样的话?”
范禹一听,追问:“不然哪有这样巧的事情!”夏侯乙一听,也罢,不去跟这没礼数教养的闲扯些这个了,将本是揽着他的手臂一松,自顾地站起身来,一边说道:“你爱怎样想就怎样想,我也不跟你多说了。”
他撂下了这样一句,就转身走向那翻了的车舆那边,见那车舆与前头马架在一起的接合处已然断裂,再看了一眼那马车夫,见他手臂上挨了一刀,好像有些深,驾马说不定都成问题。他就吩咐他带着的那些随侍中的几个:“你们把这三个贼人扭送去汝县官府,就说是来打劫我的车辇的。”这样一来,想必那小县里的官儿定要将这一伙贼人从重发落。
然后,他又问那受了伤的马车夫:“你手臂可要紧,是现在令人带你去看一看呢,还是你能把这一程跑完?不过你们套马的架子都碎裂了。”马车夫转回头去看了看还坐在树下没动的他的雇主,就说道:“我这右臂也驾不了车了,能否劳驾您将他带出这林子,看他要去哪儿。我得去包扎一下。”
夏侯乙也没有应他这一句话,只差了一人驾这马车夫的马带着这马车夫就近去汝县找大夫为他医治伤臂,跟着就是差了一人守着这边这套架碎裂的车舆,等进县里的人回来后将这车舆运出去。
交代完这头,他便走过仍是坐着的范禹,要往自己马车上走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时的范禹急了,觉得这人就是想要将自己撂在这里,马车夫走了,马走了,马车也断了,他竟就这样要将自己抛在这样密的林子里。虽说他本身无色,且现在连财也没了,只剩下一条命了,可他想万一还有什么打劫的要来把自己劫了去做苦力可怎么办。在这紧急交切的关头,他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脸干什么。
于是,他在那被他贴了一堆标签的男人经过自己、走向马车之际,飞扑上去摽住了他左边的手,他本是想摽住他胳膊的,可是因他本来坐在地上,即便使了大力飞扑上去也还是没够到手臂,于是就只能摽住了手,他用两手死死握住,大声说:“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这时,余在这里的夏侯乙的随侍本是各做着各自要做的事情的,经他这样一吼,都朝他看了过来。一看这样一个架势,见他整条身体都拖在了地上,于是都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暗忍着,又都低头忙他们在忙的事情去了。
夏侯乙一侧手被人这样死死摽着,只得转过头来,说道:“你看我能不能。”说着就要甩开这人有如钳子一般的手,他竟有些不明白,这小个子这样干瘦,这会儿哪来的这样大的气力,竟两手如钳子一般地死不松开。
范禹此时意志力惊人,为了不被人遗弃在这荒郊野外,他说什么也不松开。于是夏侯乙甩了一会儿,他又摽了一会儿。夏侯乙受不了了,由上而下看着他。而范禹又因闷头死摽着一会儿之后,发现站着的那人不甩了,他就抬起了头,发现那人正由上而下地看着自己。
对视许久,见那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没有谢我。”语调平稳,没有温度。范禹想也没想,拿出了十万分的真诚,说:“谢谢。”才两个字,却字字铿然有声。却见那人还是这样看着自己:就又说:“多谢这位大哥仗义搭救。我之前多多冒犯,你大人有大量,万望别记恨才好。”
夏侯乙顿了一下子,跟着浅浅嗯了一声,就拖他起来。带他进车舆,两人坐下后,前头夏侯乙的车夫开始驾车继续前往伯甲城,夏侯乙这马车前头以及后头又各有一辆马车,总共就是三辆,他带来的一些家丁随侍就坐在打头与最后的这两辆里。
车内宽敞,范禹坐了一会儿,就在琢磨着问这人借钱的事。因他实在无法回去鱼女城再赶回来买粮,这样时间上来不及。且他觉得和这人的马车在一起才是真地安全,否则只他与一个雇的马车夫,若又遇上刚才那样的事,那是相当耽误事的。丢了钱财不说,还浪费了时间,再者安全也堪虞。
范禹坐在车内,倒并不与夏侯乙坐在同一侧。因夏侯乙的这车不比之前范禹赁下的那辆,范禹之前坐的那辆只有正对着帘栊的靠车舆后壁的那样一条软座,而这一辆里而除了靠后壁的那一条软座外,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条软座。而范禹就坐在右侧那条软座上,夏侯乙则自然是坐在正中的靠后壁的那条宽厚软座上。
范禹也不知怎么开口,只先抬眼问道:“恩人,还不知名姓,不知该怎么称呼?”那坐在正中的人也朝他看来,说道:“怎么?我那表哥竟没跟你提起我来?你到眼下还不知道我叫什么?”范禹本是想套套近乎,为接下来的话作铺垫,哪知却扯出了这些话来,将这人与他那表哥的长年恩怨都扯出来了,就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只说:“他倒没提起过。”其实这人表哥确有提起过,不过总是以“对面那个”又或是“我那表弟”来替代掉,故而弄得范禹虽被这人表哥多次提起眼前这人,却还是不知这人名姓。
夏侯乙似乎也知道,只瞥了范禹两眼,说道:“我叫夏侯乙。”
范禹这回认真记下了,跟着,就往他坐的那个正座那处挪了挪,夏侯乙低头看了他两眼,问:“谁准你靠过来的?”说完,拿手一指,要他老实地坐远些。
范禹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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